現下,紀霈之一走了之,把他們姐弟拋在這裡,便足以證明了一切。
但以上分析代表不了現實,所以,唐樂筠做好了帶著弟弟殺出去的心理準備。
唐悅白往灶坑裡添了根柴,「姐,我還是不明白,太子被殺之前,他明明打算帶我們走來著。」
「如果他不能確定是不是有人監視他,而他又親手殺了太子,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必須帶我們走。」唐樂筠道,「他現在走,幾乎等同於謀逆,你我跟著走了,少不了一個同謀的罪名。若你我有自保能力,不如在生雲鎮安生度日。」
唐悅白道:「流民就要來了,我們不能安生度日呢!」
唐樂筠笑了,「傻弟弟,那是你我的問題,不是端王的。你不會以為他真的喜歡我,想照顧我們姐弟吧!他那人行事只憑喜好,哪裡會管我們的死活給地、壓低藥價,他已經很給面子了。」
……
無獨有偶。
唐樂筠說的話,幾乎在同一時間從紀霈之的口裡說了出來。
他哂笑一聲,「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能不動情就不動情,能不破身就不破身,童子功才能更有效地對抗劇毒。對唐掌柜有情,這樣的事情只有生雲鎮的普通老百姓相信。我雖然只是一時興起,但也不曾對不起他們姐弟。地價多少銀錢你知道,持續的低價供藥又值多少,至於他們姐弟能不能活下來,那不是我的事。而且,唐掌柜有那等耳力,連我都不如,你還怕她活不下來嗎!」
道理是這樣,但聽著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冷酷,無情!
但薛煥認識紀霈之不是一兩天,早就放棄了說服教育感化的念頭。
他拿起剪刀,剪掉正在「噼啪」的燈花,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紀霈之道:「忍耐幾日,我送你們離京。」
薛煥道:「你呢,不走嗎!」
紀霈之搖頭,「不走。」京城才是核心,一旦脫離,許多大事便不能及時掌控,他必須留下。
薛煥默了片刻,「那我也不走,不用想著說服我,到了如今,薛家已然深陷其中,既然沒有了顧忌,我必須留下來幫你。」
紀霈之道:「那樣也好。」
薛煥心思一定,這才有心思打量這間書房,房間不大,陳列不錯,一整套的酸枝木家具,多寶閣上擺著十幾個擺件,瓷器、古董青銅器、漆器、玉石等,件件都是精品。
院落坐落在湯縣以南、劉家鎮上的胡同里,明面上屬於一家五口,但此五人都是紀霈之的人。
位置不起眼,交通便捷,便於居中指揮。
但這裡快馬到京城要兩個多時辰,一樣的遠水接不了近渴……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薛煥不可遏止地想起了家人,「不知家裡是不是順利。」
紀霈之道:「藍賤人不會打草驚蛇,鴿子一定先於殺手把消息遞迴去,我們有時間。如果三表哥實在沒有可以擔心的了,不如替我想想,京城哪裡最隱蔽,適合屯兵。」
提到屯兵,薛煥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
紀霈之笑了笑,「三表哥覺得我們走到了哪一步!」
薛煥道:「舉兵起事。」
紀霈之道:「暫時沒有,但未來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