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筠把適量的樟腦放在藥碾子裡,「當然,我這人小氣得很。」
唐悅白道:「姐,事情都過去了,而且,確實什麼事都沒發生啊!對吧,翠翠姐!」
鄧翠翠沒他那麼天真,她正色道:「我們村都是佃戶,去年年景不好,餘糧不多,好人家省著吃的話,吃一兩個月沒問題,可現在東西都貴,家裡出點事就完蛋。」
她沒給結論,但懂的都懂。
「即便有事,他們也不會找翠翠姐,畢竟翠翠姐都被趕出來了,哪個臉皮那麼厚呀。」唐悅白有些訕訕,「算了,不說了,我走了。」
小傢伙不服氣,扭身出去,剛出門口就遇到了田嬸子母女,他問清田江蔚在哪兒,快快樂樂地找小兄弟玩去了。
唐樂筠起了身。
田嬸子道:「筠筠甭起來,又不是外人,咱邊幹活邊聊。」
鄧翠翠搬來一張椅子給她,「田姐坐這兒。」田嬸子比她大不了幾歲,大家各叫各的。
田嬸子道:「你瞧瞧,你一個孕婦那麼勤快幹什麼,我自己不會拿嗎!」
鄧翠翠跟她一起落了座,「筠筠說,我這一胎坐住了,不妨事。」
田嬸子道:「那也得注意著點。」
鄧翠翠仔細看了看新進的乳香,「放心吧,我小心著呢。」
唐樂筠道:「嬸子,我這兩天沒怎麼出門,附近有事嗎!」
田嬸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外面,「官兵抓了好幾天人,咱這裡消停多了,田家灣那邊死人了,一家好七八口人,就三個孩子活下來了,嘖嘖嘖,世道真的亂了啊。」
鄧翠翠嚇了一跳,「有錢人嗎!」
田嬸子道:「不算有錢,但有地,糧食都被搬空了。」
鄧翠翠愣了會兒神:「真是造孽啊!」
「唉……」田嬸子嘆了一聲,「現在有糧的沒糧的都夾著尾巴做人。咱這條街上,家裡沒有三五個男人的,都在隨時準備關門,就怕遭搶。」
驚弓之鳥。
亂世之人必備的一種心態。
習慣就好了。
唐樂筠細細地捻著樟腦,辛辣味躥鼻,既提神又醒腦。
「你們家男人多,我們家有筠筠和小白,兩家互相照應,倒也不用太擔心。」說到這裡,鄧翠翠起了身,「田姐坐著,我去泡點茶水。」
「麻煩了。」田嬸子沒有拒絕,待她出去了,從懷裡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在唐樂筠面前,「筠筠,這是那兩把劍的銀錢,你趕緊揣好了。」
唐樂筠停下手裡的活計,「嬸子這是幹啥,他倆也算我的徒弟了。」
田嬸子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能教他倆就不錯了,我怎能讓你搭錢呢趕緊收起來!」
敏感時期,她不想在鄧翠翠面前與唐樂筠有銀錢往來。
唐樂筠剛要往回推,就被田嬸子按住了手。
田嬸子湊在她耳邊說道:「傻姑娘,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