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所言極是。」楊晞也開了口,「查班常以質樸面貌示人,看似溫和敦厚,但其智多近妖,視人命如草芥,著實不好對付。」
二人一唱一和,兩句話就把大炎面臨的困難大致剖析清楚了。
馮水翔道:「末將是粗人,拿不出雄才偉略。眼下這種情況,狹路相逢勇者勝,干就完了,想太多無用。」
他的話糙,卻很實在,除非不打,否則只有硬碰硬,沒有太好的辦法。
「勇氣可嘉,但不可取。」紀霈之放下手裡的密折,「瓏州城池高聳,大蒼會利用城牆做盾牌,盡一切可能消耗我大炎軍力,以保證他們的戰果。一旦大弘對嘉蘭開戰,我們依舊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楊晞起了身,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些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紀霈之略一頷首:「講。」
楊晞斟酌著說道:「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固守雲州,備戰西南,養精蓄銳,明年開春再與大蒼一戰,陛下以為如何!」
顧時立刻表示反對:「陛下,末將以為不妥,我們養精蓄銳的同時,大蒼和大弘同樣得到休憩,而且他們還會加強對已占領土地的掌控,這對我大炎百害而無一利。」
紀霈之問:「侯爺怎麼看!」
「這……」鎮北侯沉吟著,不急著作答。
鎮北侯以為,這個決定不好下。
首先,皇帝親征,卻只收復了康北府,大傢伙兒臉面都無光;其次,楊晞的建議並非沒有道理,大炎剛經歷了大的動盪,如今朝局不穩、經濟衰弱、人心惶惶,並不是收復疆土的最好時機。
他思慮再三:「老臣以陛下唯馬首是瞻。」
紀霈之要的建議他給不了,索性給態度好了——他忠於皇帝,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
紀霈之手裡的核桃轉了一圈:「朕記得,高祖時期,大蒼攻占閭州和瓏州,兩州百姓不少人慘遭毒手,男子為奴、女子為妓,那是我大炎永遠抹不掉的恥辱。如果大炎的休養生息要以一省百姓身處地域為代價,那這個朝廷不要也罷。」
他的聲量不高,但每一個字都振聾發聵。
鎮北侯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這不能妨礙他肅然起敬。
他起身拱手:「陛下聖明!老臣定當竭盡全力,拯救萬民於水火。」
其他將領一同附和:「陛下聖明!末將定當竭盡全力,拯救萬民於水火!」
紀霈之抬手下壓,待眾人安靜後,又道:「查班來了,不出三日,大弘就會攻打嘉蘭。我們先修整幾日,十一日晨開始攻城。」
他的話引起了幾位將領的不安,他們面面相覷。
鎮北侯道:「嘉蘭易守難攻,馬將軍驍勇善戰,只要我們順利攻下瓏州,大弘勢必要重新做出考量。」
「是的。」紀霈之的深邃且寒涼的目光在眾將身上掃視了一圈,「只要我們攻下瓏州,大弘便要在西北用兵,兩面交戰,他們也不輕鬆。」
「陛下聖明!」
「末將定殺他一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