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發已經被擦乾,沉婉正坐在榻沿上梳發,她一身素白中衣,烏髮散落在肩側,璨璨燭光下,卻是比燭光更惑人的存在。
沉婉剛放下梳子,顧樘的腳下生風,不過片刻間已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一身玄色便服,酒氣熏人,沉婉的眉心只皺了一瞬就下榻給顧樘行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
沉婉剛屈膝就被顧樘拽住了手腕。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沉婉,沉聲道:「都下去!」
香蘭她們忙起來躬身退下。
沉婉被他盯著,覺得他的眼神似醉了又似還清明著。
不過她入宮三年還沒見過他喝醉的樣子,倒也不好斷定,這般想了一下沉婉就收回了思緒。
只默不作聲地由他盯著、拽著自己的腕子。
「還不起來!」
沉婉這才察覺自己還半蹲在原地,她直起膝蓋。
俄頃,顧樘喚了她一聲。
「婉婉。」
以往他喚她婉婉的時候她都格外乖順,可眼下這兩個字在她那裡仿佛也只成了一個稱呼。
顧樘看著她絲毫未變的神色,又握緊了些她的手。
沉婉實在不知道他喝了酒大晚上的還不睡覺跑這裡來做什麼。
手被攥得很緊,她繼續沉默著等著他的下文。
顧樘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入自己懷中。
顧樘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
他低沉的嗓音中帶著誘哄與一絲無奈:「聽話些……」
她這些日子鬧得他有些難受。
他箍得自己有些緊,聞言沉婉蹙了蹙眉:「聽話些!」
她疑惑地看著顧樘,她不懂,她還要怎麼聽話呢
在他裡面一個德妃,外頭一個宓妃的時候照樣對他投懷送抱
她學不會卑躬屈膝的那一套,不,現如今的她難道還不夠卑微嗎,他……還嫌不夠
她不懂,他可以讓自己委屈到什麼地步,到什麼地步才夠呢
沉婉望著顧樘,頃刻間她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眼睛又蒙上了一層水霧。
「怎麼又哭了!」
又哭,沉婉擰眉,他講得好像自己經常在他面前哭似的。她之前哭成那樣他不是也沒心疼嗎
沉婉眼睫輕動的一瞬淚便「唰」地落下來了,顧樘伸手剛要為她抹去臉頰上的淚便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