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害怕。
要她獨自面對困囚她六年的夢魘,還要她鎮定自若,牽強得近乎殘忍。
他怎麼放心得下。
看著她猶如分不清晝夜的恍惚,顧佑遠指節僵硬,那些她受過的苦難,又一次在他腦海中重演。
他跟著她,也痛了一遍。
掙扎穿梭而過,顧佑遠頓了頓,緩緩抬起手,輕落在她的肩上。
只是這淺淺的觸碰,沈暮簾卻猛的一頓。
滾燙體溫猶如烈火一路灼燒到她的天頂,叫她不得不清醒。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擁她入懷。
深切目光像是有無數多條絲線,緊緊將他們纏繞在一起,他的喘息近在咫尺,她沉浸在來之不易的安定中,聽他安撫般輕緩開口:
「我在。」
聲線如不熄的燈影,盪在沈暮簾靈魂的風口。
他在告訴她。
跋山涉水,千難萬難。
她只管大膽去做。
無論結果如何。
他會為她兜底。
台中央聚光燈開始亮起的那瞬,他緩緩鬆開手,輕輕將她向前推了出去。
如流風回雪的力道。
卻讓沈暮簾跨過了猶豫不決、無法逾越的那一步。
她望著他,耳邊聽不到任何嘲弄,只剩下他微啞的嗓音與克制的呼吸,借著聚光,她終於看清他手上那枚銀戒篆下的字母——
Semine.
這是太陽女神.的名諱。
沈暮簾鼻腔一酸,感官開始無限放大。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取下這個名字的夜晚。
那時的她心比天高,備受寵愛,覺得諾大繁華的塢港不過是她一人的舞台。
她站在塢港最高的大廈頂端,俯瞰著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敬天下燈火。
黃粱一夢又怎樣。
她的初心始終有力量。
沈暮簾深吸一口氣,抬眸看了眼男人隱沒暗處的身影。
肩上的重擔倏地卸下,她朝他清淺一笑。
隨後,毫不猶豫的轉身跨步向前走去。
前方好像下著大雨,淅淅瀝瀝,還是那場噩夢,還是有針深深扎在胸口。
可顧佑遠就在身後。
她突然什麼都不怕了。
第8章 插pter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