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無心回應這個問題,眼裡心裡只有一個人,沉聲問:「她在哪。」
房東太太張了張嘴,還來不及回答,灌木叢的石道上卻搶先一步出現一道清麗身影,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摔跤——
顧佑遠呼吸一窒,長腿越過幾步,同她的蘭花香撞個滿懷。
昏黃的吊燈的暈染下,女孩面上不自然的潮紅格外明顯,像是被他西裝上的領針鉻得難受,她埋著頭往他懷中頂了頂,意識模糊的勾著他的脖頸,只露出一雙潮濕的杏眼,對著他哽咽呢喃:
「為什麼拋下我一個人……」
她的眼淚滾燙,自顧佑遠衣領滑落,一路流淌,經過他的鎖骨,他的呼吸,他的心臟。
他的脊背猛然一僵。
這是沈暮簾的噩夢,她埋藏在心底的委屈。
脈搏猛烈跳動的同時,顧佑遠也在沉痛中篤定。
什麼同她見面的最佳時機,什麼不能打草驚蛇,要他忍耐這六年來鑽心的思念與愛意,這樣的克制幾乎要把他逼瘋,簡直是人間煉獄。
他等不了了。
一刻也等不了了。
於是,明知道她醉得不省人事,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誰,顧佑遠還是緩緩伏首,用一種宛若臣服的姿態,執拗的、堅定的,直視她純澈的雙眼,啞聲沉緩:
「如果我說,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你願不願意——」
他眼睫微顫,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真摯、珍貴、捨不得結束。
這樣沉寂的夜晚,女孩倒在他懷中,只能聽見男人輕得不能再輕的一句: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第39章 插pter 39
過往的所有就像一場讓人云里霧裡的穿堂風, 顧佑遠站在風中,抓不住沈暮簾,就像抓不住禪雲古剎的那一把紅綢。
這樣凌冽的雪夜裡, 他一人望著潔白天花板, 想起這十二年來的種種, 開始失眠。
這些日子,所有圈內好友得知他的遭遇, 與他談話時難免有所避諱,先是請他去法國的品酒會,再是請他去馬場, 但就算是把白硯詞搬出來, 也沒能請到顧佑遠出山。
顧綸氣得要吐血,把桌上的銅麒麟砸得哐哐響,對著吳特助恨鐵不成鋼:
「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兒子被一個女人甩得團團轉, 為她失魂落魄成這樣,里還有顧氏話事人的氣派!當初我就說過,這個沈暮簾能是什麼好人, 他非得把人往心尖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