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徐錦南也吃了一驚,「阿耶合罕拔軍了?」
聽到這話,布日格臉色微變,但旋即又露出了一個笑容:「秋少卿不必慌張,朔城三部西移想來是為了躲避風沙,沒什麼要緊的。」
「躲避風沙?」秋泓面若冰霜,凜聲質問,「若真是阿耶合罕帶兵西移也就罷了,可據廣寧衛來報,朔城三部如今已在令叔脫古思的麾下了。我雖沒去過草原,但也清楚,兩年前脫古思叛變,投靠了阿雅王的後裔也古達,還娶了也古達的孫女。你父親氣急敗壞,立刻北征,誰知被也古達的阿斯汗國揍得落花流水。若非如此,你又怎會來北都提出和談開市?」
布日格的笑容依舊燦爛:「秋少卿還真是博聞強記。」
秋泓沒說錯,要不是脫古思叛變,帶走了阿耶合罕手下的精銳,這個並非出身阿雅家族的北牧王怎會派遣自己的兒子來北都對大昇皇帝俯首稱臣?
他是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的。
「來人!把台吉及其隨從全部扣下。」秋泓提聲命令道。
嘩!隨行輕羽衛們立刻沖入房中,按下了布日格。
但就在這時,蘇勒峽中驟然傳來一聲嘯叫,緊接著,腳下大地震顫,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少卿,不好了,大卑山那頭有北牧鐵騎闖過風沙障,向哨城疾馳!」在瞭望台上輪值的小兵飛快回報。
秋泓一窒,臉上血色瞬間盡消。
他今年不過二十三,書讀了十幾年,順風順水地考上進士,順風順水地做了翰林,本以為要順風順水一輩子,可誰知這一輩子眼看著就要交代在這座塞外小城裡了。
「少卿,現在該如何是好?」比秋泓還沒經過事的行人司司正張篆哆哆嗦嗦地問道。
秋泓緩緩吐出一口氣,定了定神,回答:「先把台吉扣下,頂著風沙後撤,起碼……起碼得先撤回廣寧。」
「可是……」
「不對,」秋泓不等旁人反駁,當即意識到了問題,他按了按額角,搖頭道,「把台吉留下,我們走!」
張篆和徐錦南對視了一眼,布日格在旁笑出了聲,他道:「秋少卿,你可別慌了神,脫古思打來,把我丟下,一個人回去,難道你不怕你們的皇帝治罪嗎?」
秋泓冷臉看向被輕羽衛壓在地上的布日格:「台吉,若是我們死在了這裡,你覺得,你們阿耶合罕部還能有活路嗎?」
布日格眉梢輕動,沒有說話。
「況且,脫古思要的是你爹的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秋泓說完,不與他廢話,轉身命張篆速去點人起行,徐錦南留下和自己一起銷毀文牘。
阿耶合罕和脫古思內訌,本不關大昇的事。北牧若亂了起來,燕寧甚至可以學著那幫蠻人一樣,北上打秋風。
可是,阿耶合罕偏偏在這個時候轉向了大昇,他說要和談,要開市,要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