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徹倒抽一口涼氣,他說道:「那就對上了。」
「對上什麼了?」李岫如問。
「我只見過那天崇道手中的江山輿圖一面,如今所寫所畫全憑記憶,其間興許有錯。但這江山輿圖的來歷,我絕不會記錯。」唐徹嚴肅道,「呂夢戰死溯陵後,副將捉到了天崇道中的右都護法張離,此人受不住酷刑,交代出了自己知道的東西。他說,這輿圖本應完整,而殘本則是當初天崇道掌教華忘塵被捉入北都時特意散布出去的。輿圖的其中一部分,落到了彼時在京的北牧人手中。北牧人帶著殘缺的輿圖北上,聽信了天崇道蠱惑,相信我大昇國祚將衰的流言,狼王因此不顧一切,揮師南下。而長靖先帝拼死搶回的,一定是那落到了北牧人手裡的殘本。」
秋泓眉頭緊鎖,久久不言。
李岫如卻插話道:「那後來陛下搶回的那半幅輿圖呢?去哪兒了?」
三人面面相覷。
能去哪兒?當然是丟了!
皇帝都駕崩了,從廣寧到北都,所有人忙得腳不沾地,誰有閒情逸緻去關心他懷裡揣的破地圖?
主要是,也沒人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就連秋泓,也不過是懷著對先帝的感念之情,上去瞻仰了一番,這才得見所謂的「江山輿圖」。
畢竟,大家都在哭皇帝,輿圖不輿圖的,哪有陛下的命重要。
只可惜,這東西興許還真比祝旼的命重要。
唐徹說:「輿圖上一共標註了五處地點,據說對應五行,也對應著五件前朝遺物,一旦尋找齊全,就可知誰是能『終亂世之亂』的人。眼下,南邊那些流匪們都急不可耐要尋齊這五件遺物,以自證天道。」
「荒謬可笑。」秋泓把視線從那捲破爛不堪的羊皮圖上移開,略有些不屑地評價道。
唐徹卻正色地擺了擺手:「這可不是荒謬,你得明白,那些叛軍都是些沒讀過多少書的農民,他們對天崇道的預言深信不疑,若是這五件遺物真能指引他們找到『天命之人』,後果不堪設想。要知道,天崇道中有古書記載,那個篤信道學,成天開壇做法的北梁厲帝曾殺三千九百九十七條人命,就為了尋找一個能終結亂世的人。」
「說得有理,」方才還在和唐徹鬥雞的李岫如也點頭道,「我記得,國朝剛建立時,民間不是有傳言稱,咱們高皇帝就是天命之子嗎?當時逼他祭天的人可不少,都快成大勢所趨了。要不是高皇帝手腕強硬,殺得人頭滾滾,怕是真有人會把他架上祭台。」
見兩人都這樣講,秋泓不由沉默了。
唐徹認真道:「鳳岐,咱們必須得想辦法把江山輿圖的全本找到並銷毀,把看過這輿圖的所有人趕盡殺絕。」
時代總有局限,沒有人能跳出自己所站的位置看待歷史和天下,包括秋泓,也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