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話!」秋泓憤然道,「鄔家罪責確鑿,我秉公辦事,有罪之人都已清查完畢,師伯你也清楚。」
李靄學抿了抿嘴,沒說話。
「師伯,」秋泓聽出了李靄學沉默間的游移之態,他放緩語氣,問道,「那些人詆毀我時,師伯可有為我辯解一二?」
李靄學幽幽道:「鳳岐,甚囂塵上之言,豈是我一人反駁,就能攔住眾口鑠金的?」
秋泓眼睫一顫:「那我夫人呢?藩台可知,我夫人到底在哪裡?」
李靄學笑了笑:「鳳岐你不必緊張,令夫人應該就在鄔家好好待著呢。」
送走了北懷布政使,秋泓懨懨地靠在床頭,一言不發。
李果兒上前,小聲道:「老爺,夫人沒事就好,您別太生氣了。」
「我不生氣,」秋泓闔上了眼睛,「我只是……」
只是有點寒心罷了。
他宵衣旰食,殫精竭慮,幾乎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就為有朝一日能讓他的皇帝陛下回到太寧城,回到北都,就為有朝一日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他還有無數恢弘的理想沒有實現,他還有無數政治規劃要謀策。秋泓給他的大昇設計了一個光明又遠大的未來,他本躊躇滿志地要在山河將定時一展宏圖。
可是現在來看,恐怕很快,一切都將如消散的煙雲一般,離他而去。
權力、名譽,以及他所渴望的青史留名,也不過是曾經的曇花一現。
「老爺?」李果兒心緒不定,有些害怕地叫道,「老爺,您臉色好差,小的請大夫來瞧瞧吧。」
「有什麼好瞧的?」秋泓有氣無力道,「套個馬車,我想去涉山一趟。」
李果兒愣住了:「老爺,您去涉山做什麼?」
秋泓睜開了雙眼:「不去涉山,如何把夫人請回來?」
「老爺……」
「罷了,」秋泓忽然又搖了搖頭,「還是先去遞個拜帖吧。」
第二日一早,拜帖送到了涉縣鄔家老宅中。
也不知鄔太爺有沒有看到那封用詞誠懇的帖子,因為,不到第二天,送去的拜帖就被退了回來。
秋泓不是個會氣餒的人,他光明正大地送拜帖不成,於是就叫陸漸春的親兵王六去替自己給鄔硯青送信。
王六是個還沒娶到媳婦的小年輕,他紅著張臉,杵在書房外,側目看秋泓這個半瞎病怏怏地倚在圈椅里,往信封上貼桃花。
但很快,這附庸風雅的「桃花信」也被退了回來——甚至沒有被拆封。
秋泓終於等不了了,他不顧父母的阻攔,執意要啟程去涉山,並于思索再三後,打算帶上秋雲秉和秋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