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兒也不懂,兩人稀里糊塗地琢磨了半晌,秋泓到底還是心軟了:「等下月休沐,我出城去瞧瞧他。這些年只見書信,不見真人,總覺得過意不去。」
但命運總是這樣弄人,秋泓剛說完這話不到三天,沈惇就一命嗚呼了。
彌留之際,這個與秋泓鬥了半輩子的人越過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沈翀,拽過了沈才的手。
「我想,再見一面……秋鳳岐。」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沈才泣不成聲,跪在沈惇的榻前連聲應和:「老爺您放心,小的一定去把秋相請來。」
可惜,信剛遞到秋泓的府上,沈惇就咽了氣。
他咽氣那天,秋泓正在長纓處內,看回京述職的梅長宜和謝謙吵得不可開交。
「汪庭中收受賄賂,與代商勾搭成奸,還背地裡參與走私,他做的勾當被我師相發現後,不知悔改,竟反咬一口,攛掇兵科給事中彈劾我等,謝青浦,今日在此,你居然還敢給他說好聽話,依我看,就得斬立決。」梅長宜厲聲道。
謝謙呵呵一笑:「如今你已是漢宜撫台,怎麼講話還是如此沒有章法?按照《昇法》,就算是要判汪庭中,也不可能判個斬立決,斬立決的核准是要秋相和陛下蓋章批紅的。而據我所知,汪庭中的罪,連刑部初核都不會過。」
梅長宜吃了個癟,轉頭看向秋泓。
秋泓半闔著眼睛,「嗯」了一聲:「輕羽衛查抄汪家,只找出了收受賄賂的金錠和地契,戶部如今還沒清算出到底值多少銀錢。」
梅長宜忍不住接道:「戶部尚書汪季清乃是汪庭中的遠方堂親,讓他來清算,未免有些不合適。」
「有何不合適?」謝謙打斷了他的話,「汪尚書可是秋相的同年,當初也是南廷重臣之一。況且,就算是最後清算出的錢目不足以問斬汪庭中,也能治他個十年、八年,梅撫台不必擔心自己的位置會被他搶回去。還是說,梅撫台知道我現在就職戶部,所以……」
「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都別吵了。」徐錦南照例出來當和事佬,他看了一眼秋泓,清了清嗓子,「現在最緊要的,是北邊跖部叛亂的事。」
秋泓輕輕一動,終於抬起了頭。
上月跖部內亂,那文祿手下的八大將反水,企圖在扎木兒營盤格殺這位兇殘的首領。
可那文祿也並非等閒之輩,一場混戰過後,他竟全身而退,並失去了蹤跡。
「師兄,北牧那邊可有他的消息?」徐錦南慎重地開口問道。
秋泓搖了搖頭:「自從那文祿娶了也兒哲哲的侄女,當了可圖哈蘭的女婿之後,北牧對我們的防範之心越來越重,若不是陸鳴安還在,他們恐怕就得聯合建中跖部一起,奪我大昇的北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