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熠池想不明白,這人一天不著家,難道家裡有老虎吃了他?
這天江宜深夜歸家,書包斜跨在肩膀上,有些沒精打采,他連李姨在廚房留的點心都沒吃,就上樓回到房間,兔子樣式的小檯燈一點,扒拉出試卷,準備把一天的錯題整理出來。
他屁股剛沾上凳子,鼻子突然一酸,一連打了五六個噴嚏,眼睛裡泛起淚花。
門在這時候開了,陳熠池臉色冷沉地走進來,一句話不說逮著他的胳膊,像拎小雞似的地將人扔在床上。
「少爺……你幹什麼?」江宜沒反應過來,身上的衣服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了。
他打了個哆嗦,被蒙頭罩過來的棉被擋了個嚴實。他掙扎著伸出手,想扯陳熠池的衣服,連邊都沒碰著,就被抓住手腕,塞進被子裡去了。
陳熠池摸了下他的額頭,有些燙手,心又沉了幾分:「誰教你這麼學的?」
江宜嘴角乾裂,滲出血絲:「……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喉嚨乾澀發癢,忍不住咳嗽起來,陳熠池嘆了口氣,往前移了些距離,把人抬起來順氣,順便恨鐵不成鋼的用力揉了揉那頭捲毛。
「乖點。」
他去找退燒藥回來這短短几分鐘,江宜已經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陳熠池原本打算發頓火,好好叫他長記性,到頭來也只能將癱在床上的人輕輕抱起,餵上藥和熱水。
一滴溢出的水划過下巴有些癢,江宜下巴一抬,蹭在了陳熠池的手腕上,舒服極了。
將人放回床上,掖好被子,陳熠池目光被燈光圍繞的小書桌吸引過去,他放下水杯,走過去翻閱江宜白天做的試卷。
比之前進步很大,基礎和中等題都能做到不出錯,只是有些提升題的解題方法課堂上沒有提到過,思路是對的,卻找不到合適的解題工具。
陳熠池搖了搖頭,以後不能再叫小笨蛋了。
床上的人趴在枕頭上,時不時嘟囔著說幾句含糊不清的夢話,陳熠池會停筆轉頭去觀察。
溫和的燈光柔和了他面部的稜角,像北冰洋的寒潮遇見赤道暖流,連眸子都鐸上暖色的光。
江宜是被樓下嘈雜的汽車引擎聲吵起來的,他揉了揉乾澀的眼睛,眼皮沉重,他翻了個身,摸到身邊的一條胳膊,正打算繼續睡,突然一陣熟悉的「噔噔」聲傳來,是細高跟踩樓梯的聲音。
意識在那一刻猛地清醒過來,他一下子坐了起來,頸側的脈搏急速搏動,他抬腳跨過陳熠池,越到另一側,跳下床蹲了下去。
陳熠池被他運動員跨欄的動作弄醒了,撐起身體皺眉問:「怎麼?做噩夢了?」
江宜豎起食指比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一把小錘頭,一下下捶在江宜心上。
離房間咫尺之遙,突然拐了個彎,聲音模糊起來,沒過一會,響起另一間房開關門的聲音,江宜石化在原地,疑惑地目光側移看向陳熠池。
「……」
陳熠池終於意識到江宜在躲什麼,勾唇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