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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只覺得丑鬼婆媽:「講個屁道理,掰開嘴灌。」

但蕭山雪的腦袋裡灌了鉛,什麼都聽不清楚,只知道落鎖之後又被抱起,這次換了趴著的姿勢,祁連的肩膀硌得不舒服,下半身接著一涼。

要做什麼?

他迷迷糊糊哼了兩聲,但嗓子實在痛,說不出話來,軟綿綿打了下祁連的後腰。

「不高興?」祁連道,「我為了治我老婆學過很久的,乖乖打針,聽見沒?」

蕭山雪亂七八糟哼了幾聲,祁連知道他不想打針。但昏昏沉沉無力掙扎的時候機不可失,便按著人推了抗生素和止痛藥,然後麻利地把人卷回去抱好、拍著後背哄睡。他單手收針的技巧堪稱出神入化,為了安撫還壯著膽子跟迷糊的小朋友蹭了下鼻尖,好險沒親上去。

一套小連招天花亂墜,無他,但手熟爾。

當年蕭山雪住院,他怕站長的人暗地裡動手腳,軟磨硬泡跟著燕寧站的衛生隊耗。幾個月下來蹭考核非常捲地拿了第一,這才有底氣說要接人出院休養。

可是蕭山雪在地塔訓練抗藥性被扎過各式各樣的針,落下不小的心理陰影,就算找到了有效藥也說不準他配不配合。後來祁連跑去防疫站看給牛羊馬和小屁孩打針,這才摸上道。

他看著蕭山雪柔軟清秀沒什麼攻擊性的臉,不由得嘆氣。

地塔肯救他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他們的斯巴達主義有種叢林般的殘忍,他們堅信生病受傷就是生存技能不達標,死了就是本事不夠。所以出行不帶軍醫、不往黑籠子裡送食水都是正常操作,就連吃飯都是干啃冷法棍。蕭山雪打十四歲活到現在,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或許要歸功於驚人的康復速度吧。

祁連拍到第七下他就睡著了,帶著濕氣的頭髮纏著他的手腕,然後不到半個小時便醒了過來。雖然燒還沒退,但人有了精神,眨巴著眼睛回神,手從身前被子的縫隙里伸出來,摸索著戳了下祁連側腹的彈孔疤痕,又縮回他的窩。

「……你醒了?」

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外邊偶爾有蹚泥的腳步聲,和著偏高的體溫和汗意像隱秘的雲雨。

祁連抱著他換了個姿勢,蕭山雪的腦袋枕在他左肩上;而祁連在久違的安心中暫時忘記了失憶這碼事,半籠著蕭山雪的腦袋把手放在自己頰邊,手心朝著他。

這是個熟練而過於親密的擁抱姿勢,似保護似依偎,一如母親在風雨中遮蔽幼子、孩童在危險中抱緊玩偶,透著濃郁的親昵。從前小朋友會乖巧地把額頭貼到手心裡,主動讓祁連摸摸燒有沒有退。

可蕭山雪愣了一下,看著那隻手的表情像小孩子看著不知道怎麼玩的智力玩具;然後他又望向祁連,倦得有點大小眼,好似他枕著的不是祁連的肩膀,而是他旁邊的一個桌子。

……算了。

「這麼快?」祁連觸了下他的額頭,多少還在熱,但沒那麼燙,「白雁老闆真厲害。」

蕭山雪一時沒說話。

「老闆,你醒了麼?」

蕭山雪悶了許久,才啞著嗓子病怏怏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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