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到了汝南,再一次見著自己阿兄時,瞧他滿面紅光的樣兒,她也很難猜不出是與那謝家女郎有著干係,連她大婚那日,謝家女郎也替她在府邸門前擋著門。
可對於這謝家女郎,韻文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了解。她只知她是陳郡謝氏的一脈旁支的嫡女,名彤華,在將自己關在閒聽閣里頭忙著繡錦囊和合扇的扇面時,時常聽到她阿兄喚著「元娘」的名諱。
元娘這個詞兒,一聽便知道不是周鴻遠身旁乃至他屋子裡伺候的侍從,原先他的屋裡是有過幾個侍女的,那是她們阿娘仔細挑擇過得長相都較為清秀貌美的姑娘,用以是想填作通房,可最終卻jsg是他將她們一個個兒地都趕跑了,更別提碰身子的事兒了。
向來對於情愛和女郎沒有什麼興趣的周鴻遠,卻在那段日子裡一直喚「元娘」,簡直和變了個人兒似的。於是那時候韻文便明白了,這謝家女郎,恐怕便要成她的嫂嫂了。
只是祖母卻用了「苦惱」一詞。她想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苦惱的,大婚那日,她也幫過我不少忙的,孫女還挺樂意讓她作孫女的嫂嫂的。」
「咱們願意,可人家謝家不同意吶。」
李絡秀眼裡有些疲憊,又是跟著嘆了一聲氣。「你祖母我不是世家女郎的出身,咱們汝南周氏也不是什麼顯貴的世家。那可是陳郡謝氏,雖說是個旁支,這提親的事兒還是得過了嫡支大房主母的眼的。」
謝家……
韻文吟思著在腦海中反覆斟酌著這二個字,忽得便想起了昨日籍之消失的那個半天。
原來爾風漏出來的那句「提親」,是提的這門親啊!
眼瞧著自己主母還在扶額頭疼,她於是起了身,替他捏著肩笑道:「這事兒,一定是能成的。祖母您雖說身子依然硬朗,可到底也是到了該享樂的年紀了,我和阿兄這些晚輩的事兒,您也不必真的親自上手來替我們辦,累著您不說,到頭來父親和母親是一點兒也處理不來,那才是真正要出大事兒的!」
她自她的右肩伸過頭來,笑盈盈地望著自己祖母的眼,將那本已是沉寂似古潭一樣的水面上打了一束光,微微攪動著幾十年的歲月滄桑,一點一點安撫著她那不知不覺中開始擔憂的心。
韻文見她眼神有些鬆動,於是應聲再補了一句。「祖母您可是剛從源溪寺的三清真人座下回來的,更應當清心寡欲一些,少觸些我們這種凡人要麻煩的事兒才是呀。」
李絡秀看著這依然是一臉笑靨的人兒,湊在自己跟前依然是撒嬌賣乖的模樣,可這個頭腦里已經不得不想許多別的事兒了,緩緩閉上眼雙手疊放於胸前,誠心地誦了二句經文。
「心未能靜下來,腦中的繁雜俗世念頭太重了些,老身活了一輩子,是想積點德給綿綿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