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韻文戳著他的腰,不斷詢問著那噩夢的事,他拗不過她,只好從中挑了幾處並不太驚心動魄的事情說與她聽。可誰知韻文聽完,嘆了口氣,用力推了他一把。「咱們都成親八年了。都說夫妻一體,到這會兒了你竟還想著瞞我?」
她掰開自己與籍之十指緊扣的手,往床榻後面縮了縮,與他相隔開了一些距離。「方才你夢魘,在睡夢中,你說,我沒死,王家少夫人沒死,你王家大郎君也沒在回洛陽城的路上中箭身亡。」
籍之心間一凜。「我可還說了些什麼?」
韻文思索片刻。「你還說……」
她正回憶著方才籍之在夢中的驚嘆呢,卻見他忽然俯身湊近,輕含住她的唇。
這一吻如蜻蜓點水,卻帶著萬千後怕與不舍。他望著她濕潤的眼,在晨曦微光透進內室中的些微光亮中,顯得愈發動人。
「夫人,算是我求求你,求你不要再說了。」
他再一次細細捧住她的臉,一如自己在那夢魘的夢境中那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
那是溫熱的,紅潤的,真真正正的韻文,是他從兒時起便珍藏在心中的綿綿,是他這輩子都捨不得鬆開她手心的夫人。
他望著她,一字一頓。「對不起,嚇著你了。」
韻文卻只是笑著搖頭。「只是一場夢而已,老話不都說了,夢裡的事情都是假的。你在夢裡說,你死了,我也死了,我們甚至都沒有成功走出洛陽城。可你瞧,如今我們不是好端端地在建康城嗎?再說了,被這樣丁點大的事兒嚇著,你還真當我是以前的那個綿綿嗎?」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只是綿綿,只是周韻文,從未變過。」
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這鬼話,我可要信了啊。」
籍之眼里滿含著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只是片刻,他的手忽然再一次頓住。對上韻文那再度湧上疑惑的目光,他只覺著自己有些太過矯情,醒了夢,都已經知道那駭人的一切全都只是虛假之後,卻還是忍不住想將自己心裡最後那個問話問出口。
他扶著她的身子,慢慢一起重新躺回到床榻上,學著方才自己驚醒時瞧見她的動作,也是用手掌撐著自己的頭。
韻文眨著眼。「又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