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歡乍一聽到「郡主」二字,後背都冒出一層汗來。
她這輩子就見過一個郡主,李霆雲的妹妹李挽月,誰料斗轉星移,她竟然也成了郡主——不,她是假郡主。
這太監也知道她是假的,但是顯然,這個太監要找個人來做假郡主,而她,是砧板上的魚肉,由不得她來不來。
只是,她若是這般進了京——會不會碰見李霆雲和裴琨玉?
不安的心情重新湧上胸膛,她不敢與這太監說自己身上那些複雜的官司,這太監若是發現她身份問題太大,不好偽裝郡主,說不準會為了滅口直接弄死她,只能閉口不言。
而那公公卻是喜滋滋的上了馬,準備回京城邀功。
當初元嘉帝要尋流落民間的郡主、點人來下派的時候,將這活兒分派給了tຊ東廠和大理寺,畢竟涉及到皇家血脈,還是派出來兩個身邊伺候的更安心些。
所以按理來說,這活兒就有他們東廠一份。
只是裴琨玉乃是清流之首,裴氏百年清譽,一個個眼高於頂,向來不肯與他這種閹黨同行,覺得他們這些太監少了根,都是奴顏媚骨的腌臢貨,所以清河之行根本就不帶他們。
其實裴琨玉自身並不是瞧不起這群公公,只是,文人閹黨之間積怨已久,彼此摩擦太多,藏有諸多暗恨,若是湊到一起來,保不齊會因為過去的仇怨而弄出來什麼新的仇怨來,所以為了保證事情能順利進展,從最開始把閹黨摁下去,才是最好的法子。
摁了一次,就得摁第二次,否則對方還會抬頭來狠狠咬一口,久而久之,裴琨玉也就別無選擇。
門第之見,就是如此深。
東廠這邊自覺受了冷待屈辱,心裡都憋著一口氣,非要搶在裴琨玉之前來找到這位流落民間的郡主。
所以,裴琨玉在清河大張旗鼓的搜,後面的東廠公公在偷偷摸摸的找,兩撥人都知道對方在,但是消息又完全不互通,就這麼找來找去,東廠公公不知道這位郡主的玉佩早都到了裴琨玉的手裡,裴琨玉不知道公公們還在用笨法子蹲守當鋪、四處詢問,陰差陽錯間,什麼都不知道的孟韶歡拿了玉佩,但沒去裴府、反而偷偷賣掉,就這麼撞到了這位公公的手裡。
而這位公公急於邀功,也不去管孟韶歡的假身份,反而順勢把身份做實了,只是隱去了青樓的部分,將孟韶歡真的變成了李華年,讓她成了一個繡娘,至於不是處子身份這件事則是隱瞞下來——能瞞幾時是幾時。
公公們從清河走的時候,還一路悄聲匿跡,免得被裴琨玉發現,怕裴琨玉爭功。
偶爾他們談論到裴琨玉,還要說一說最近時興的事兒。
「聽聞裴琨玉與小侯爺在一個小漁村內抵禦了水匪,傷亡慘重呢。」
「瞎!你聽那群人官面上胡說,那家的水匪放著大運河不搶,來搶個小漁村呢?」
「分明是裴琨玉與李霆雲打起來了,兩撥人動了刀槍死了人,不好收場,才編出來這麼個理由來。」
「哦?他們為什麼打起來?」
「聽說啊,聽說——是為了個女人!那裴琨玉搶了李霆雲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