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遠遠地瞧著某個人面上一閃而過的驚慌與算計,對著夕陽,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這條魚,大抵是要入瓮了。她想。
至於該紅燒還是該清燉,便看這人在家接下來的時日了,如此行事了。
不過,趙婉想,人是很難改變立場的,尤其是這種行走刀刃上之人,只要耐心足夠,設下天羅地網,便擎等著對方露出馬腳、落入圈套之中了。
當然,事情並未如趙婉所想的那般,能速戰速決。
這條魚在之後的幾日裡,皆一如既往,並無什麼出格的舉措。以至於趙婉還自我懷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與雲舒都猜錯了方向,真正的大魚,隱藏得更深,而並不是眼前這條?
趙婉提出自己的疑惑的時候,雲舒正處理著一疊厚厚的文書,其中既有下頭各營傳上來的瑣事,亦有臨州那邊送來的公務,而與此同時,裡頭還夾雜著幾張不為人所知的密信。
「能隱藏至今的人,必定行事都十分小心。倒也不必著急,耐心等待便是。」雲舒一面在文書上做著批覆,一面說道。
「我這不是怕盯錯了人麼……」趙婉頗有些擔憂地說道。
雲舒抬眸,意味深長地道:「阿婉究竟是如何想的,怎生便認為只盯了其中一個呢?」
趙婉恍然大悟,是啊,誰說便只盯著一個人了,若真謹慎,便應當關注著所有那日去了煉器營的人。
即便是再信任,在大魚落網之前,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判斷便是精準的。因而,雨露均沾,各有留意,方是正確的做法。
「如此,只希望這條大魚儘快動起來,也好攪動這一池渾水,讓真相水落石出了。」她看向雲舒案頭那堆冗雜的文書,沉聲說道。
「是啊,只有對方動起來,方能人贓並獲,叫人無可辯駁。」雲舒亦看著文書上關於近期一些人的異動,目光沉沉,以至於說出口的話,亦是冰冷至極。
若當事人在場,定會聞而生寒,再不敢動彈半分。
可惜,雲舒想要的,從來不是對方不敢動彈,明面上的敵人,總是要比隱藏在暗地里的敵人,要容易對付得多的,不是嗎?
與此同時,在褐土營的火頭營中,方壘正笑眯眯地查看軍中今日的伙食。
在褐土營的將士們眼中,他們的方將軍向來是個體恤下屬的好將軍,不僅時常關注大伙兒的伙食衣裳,平素亦寬以待人,並不十分嚴格無情。
而此時,備受褐土兵丁們愛戴的方將軍,在隨口向一位火頭兵問話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邪氣猛然上涌,讓他禁不住偏過頭去連連打了好幾個響聲巨大的噴嚏。
「想來是近來天寒,有些著涼了。你們亦要小心,莫要仗著年輕便不顧及身體。」方壘迴轉過頭,揉了揉鼻子,溫聲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