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很清醒,卻支配不了身體,」李勰道,「像是鬼上身。」
「眼睛、耳朵、嘴巴……五官,也不能?」
李勰想了想,「很難形容,區分不出具體的感官。」
「原來是這樣。」烏嵐接受了他的說法,她和應龍也有共存的問題,感受不如他這麼明確。烏嵐正對比自己和李勰境遇的不同,忽然感到肩上有道力量飛快拂過,他替她拂走了青衣上的落雪。
「雪下大了,避一避。」李勰道。
兩人重回烏嵐先前躲雪的犄角,犄角由兩側倒塌的土牆擠壓形成,高度不足一米,他們只能蹲著。
「屬於我的時間不多,有些事,我想儘快和烏小姐商量。」李勰道。
烏嵐贊同,簡明扼要把自己這一天的經歷告訴了他。
李勰聽完,兀自思考了良久,道:「目前看來,燭龍四處尋找龍族,確實是為奪走他們身上的寶物。我猜他原本沒打算這麼著急找龍族,你的出現,給他造成了壓力。」
「什麼寶物?」
「古籍有載,龍最寶貴的東西,一說龍膏,一說龍精,說法不一,不一定準確。」
烏嵐想到了什麼,但沒有說。
看著前方無邊無際的大漠,李勰道:「這裡至少也有一條祖龍。」
烏嵐蹲得腳發麻,索性坐在了沙地上。李勰點破燭龍的目的,雖然目前只是個猜想,對烏嵐來說不算意外。從燭龍在南海現身——不對,從他來到唐朝開始,就一直在尋寶。
「他找那麼多寶物,是為了變強嗎?」烏嵐問。
「順便徹底殺死我。」
烏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講這麼驚悚的話。
李勰也在看她,忽然伸手兜住她吃驚的下巴。
烏嵐瞠大眼睛,感覺到一種不合時宜的微妙氛圍正在發生,她不想打斷。
李勰沒有收回手,掌心繼續托著她的下巴,目光專注,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烏嵐腦筋忽然一激靈,猛地縮回下巴。「沙漠缺水,我嘴巴好像有點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雪夜的冷意重新漫了進來。
烏嵐低下頭,悄悄舔了舔嘴唇,道:「你剛剛說,燭龍想要徹底殺死你,怎麼回事?」
李勰也就地坐了下來。「燭龍的動機其實很好理解,一開始,他找續弦膠,是為粘合身體。二十五年前,他留了一部分龍脈在我體內,另一部分被應龍帶去你的世界。他留在我身上的部分應該不多,否則在南海郡,各方神獸也能識別出燭龍。二十五年的時間,這小部分的龍脈已經和我完全融合,他無法移植,也無法清除,只能被迫與我共存。」
烏嵐聽得認真,道:「如果是這樣,殺死你,不就等於殺死他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