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顱無疑是個大手術,全麻和住院都是小事,人能安全地從醫院走出去,比什麼都要緊。
池柚換好病號服,被護士扶著,進入手術室接受麻醉。
在進手術室之前,池柚本能地找白鷺洲的身影。
左顧右盼,很快看見了坐在走廊邊金屬長椅上的那個人。
白鷺洲垂著頭,淡淡地坐在那兒,捏著一沓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單子,面無表情地盯著,一頁一頁地仔細翻著看。
她還是和往常一樣。
眼睛裡,面部肌骨里,肢體擺放里,都看不出她的任何真實情緒。
ldquo白鷺洲。rdquo
池柚喊她的聲音很輕,浸上了失血過多的虛弱。
白鷺洲抬頭,捏著單子的手指瞬間在紙面陷下去幾個深坑。
ldquo去吧,放心,一定很順利。rdquo
她的五官艱難地拉扯了一下,強撐起笑容。
ldquo不要害怕。rdquo
ldquo我學醫,我知道那單子上寫的是什麼。開顱手術的成功率是70%到95%,我從醫生提到要做這個手術就有這個概念,所以我不害怕。rdquo
池柚望著白鷺洲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嘴角。
ldquo真正害怕的人,是你對不對?rdquo
白鷺洲勉強彎起的嘴唇僵硬地緩緩放平。
ldquo會沒事的。rdquo
她沒有回應那句話,只是這樣對池柚說。
池柚深深地看了白鷺洲一眼,跟著護士走進了手術室。
看著手術室的門關合後,白鷺洲低下頭,看見自己捏著單子的手指已經蒼白得失去了全部血色。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里的最後一點水分,已經用來和池柚說了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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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真正害怕的人,是她。
第112章
這一天, 白鷺洲過得很累。
最尋常的累是身體上的奔波勞碌,最難言的累是精神上的緊繃推拉。
而最極端的累,是奔波勞碌與精神緊繃並行, 並且無法從中選擇一個去專心感受。現實會按著她的後脖頸,讓她卡在這兩者的縫隙里, 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白鷺洲在警局處理池柚掛心的事情時, 抽空給家裡還沒走的黎青打了個電話, 說她現在實在分不開身,但又真的擔心手術中的池柚,拜託黎青去醫院看看。
好在, 和黎青的交流向來高效。
黎青從來不會纏著問什麼原委,只會揪住眼下最要緊的問題,於是問過醫院的地址後,便說自己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 白鷺洲在花壇邊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一貫愛乾淨的她沒力氣再去在意髒不髒的問題,把臉埋進掌心,沉沉地呼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