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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志和昨夜在監房外頭伺候,聽見隻言片語,好像是和她有關,再聯想到這些時候她和時修同進同出的樣子,有些猜測,卻不敢多話,只笑呵呵低下腦袋,「沒聽見,只見大人很生氣,回家後還說,姜仵作既然不肯說,那他也不急,反正那監房裡的老鼠跳蚤咬的又不是他。」

說得西屏後脊骨一涼,「那監房裡還有老鼠跳蚤啊?」

「姨太太放心,輕易不會鑽出來的。」臧志和想她的飯既然不是送給時修的,那就是送給姜南台的,便側身請她,「我帶您到監房裡去。」

監房設在衙門最裡頭,只七八間,暫時關押一些尚未核准的疑犯。西屏跟著進去,和江都縣進去的監房也差不多,都是冷冷森森的,外頭的太陽再大好像也照不進來。最前頭一間關著周童,走到最裡頭,才是關押南台的監房。

正是換班的時候,牢頭帶著鑰匙出去了,臧志和自去尋牢頭拿鑰匙。西屏只好先把提籃盒放到地上,隔著木頭闌干和南台說話:「昨日我不是叮囑三叔不要和狸奴置氣麼,有什麼就說什麼,怎麼又吵起來?」

南台走到跟前,看見她兩手緊緊抓在木頭上,顯出一種急迫。他忽然覺得遭此牢獄之災,也沒什麼不好,「他既然懷疑我,我說什麼都多餘,我不想同他說。」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要是洗不清身上的嫌疑,就輕易出不去這大牢!」

她把嗓音拔高了,像對著時修說話一樣,再不是那永遠平和的調子,臉上也終於不再是那冷淡的微笑。他忽然歪著嘴笑起來,「在大牢里和在家裡沒什麼分別,在這大牢里,二嫂還肯來給我送飯。」

西屏一口氣慪上來,瞪著眼,「你當這是什麼客店旅社麼?回頭一直找不到兇手,朝廷又催著結案,可就真拿你頂包了!那時候就是死罪!」

「我不怕死。」他慢慢放平了嘴角,只噙著一點苦笑,「真的,我這會不怕死了。」

「那也不能白白枉死啊。你既然不肯和他說,那我問你,你告訴我。」

南台垂著眼皮,「在你問我之前,我也有句話想問你,請你如實回答我。」

「什麼?」

「當初議親的時候,是不是不論我出不出現,你其實都會答應這門親事?」

西屏焦急的臉色經他這一問,慢慢冷卻下來,抓著闌乾的手也放下去。他這樣問,多半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麼還要來為難人?她側過身,半晌不說話。

南台知道她是默認,心裡有點悲哀,「原來我只是個局外人。」

「做個局外人有什麼不好的?」西屏轉過臉來,掩去了眼底的冰冷,又浮出溫柔來,「眼下要緊的不是這個,是要替你洗清嫌疑。」

南台諷刺地笑了笑,「既然我只是個局外人,那我的死活對你又有什麼要緊?」

因為心懷愧疚的人是她,令他無故自責了許多年。而他又是個多麼懂得進退的人,到這時候,除了這一句,多餘的還是一樣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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