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安對上靜臨的目光,只能無奈搖頭。這事牽連甚廣,段不循執意不要他摻和,他知道的便也有限,只有幹著急的份。
靜臨心裡慢慢回過味來,段不循對這孩子視如己出,如今遭難,只怕是不想連累他,自己從他這裡也問不出什麼。
「我想去看看他,你有門路麼?」
名安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前日他托關係進了順天府大牢探望段不循,被段不循罵得狗血淋頭,還警告他不許告訴冉姑娘。可是冉姑娘一日問三遍,「你爹回來了麼」,就是他想瞞也瞞不住啊!
更何況,名安私心裡是想教靜臨知曉實情的。
她是幫不上什麼忙,可爹那麼在意她,在暗無天日的監牢里見到她,心裡到底也會好受些吧。
「有。」
名安頷首,「不過我要先問過謝三叔,娘子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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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安不知道,此刻他的謝三叔剛被劉階怒罵一通,正強著脖子跪在地上,始終不肯服軟。
此刻劉階書房落針可聞。
劉階坐在太師椅上,面色鐵青,眼神陰鷙地盯著身前的謝琅和陸夢龍。
這二人一個背脊挺直,一個頭腦匍匐,姿態不同,所求卻都一樣:救段不循。
陸夢龍涕泗橫流,句句不離國子監舊事,打的是感情牌;謝清和則單刀直入,不惜與座師白刃相向,「老師真要卸磨殺驢麼?呵!學生今日方知,什麼是兔死狐悲!」
劉階震怒,隨後陷入長長的沉默。
他心中徐徐展開一盤棋,一步一步,仔細地推演棄子之後的走向。
謝琅在這片沉默中深感悲涼,冷笑一聲,「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他面如冠玉,聲音亦朗如金玉相叩,此刻含悲而發,便如古人之長嘯,冽然震撼人心。
劉階一震,忽然憶起謝琅與段不循相交之故。
彼時段不循初入國子監,學業極差,常要鬧笑話。加之家道沒落,囊中羞澀,便有子弟欺侮。謝清和為人正直,自是看不過去,常出言相助,更以銀錢接濟,二人便自然而然結下友誼。
不過,真正讓這二人成為莫逆的,卻是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