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為了你放棄了資格?」程澈在手機上打下字,遞到池硯舟的面前。
「不算是為我,」池硯舟搖搖頭,「嚴格來說應該是為了我父親,畢竟那個時候他們愛得死去活來,魏雲根本離不開我父親。」
「所以她放棄了這個難得的資格,選擇和我父親結婚,然後生下我。」
程澈皺眉,他不理解。那既然這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她又為何?
「程澈,人的想法不會永遠一塵不變,就像你對一個人的感情不會一直不變一樣……」池硯舟的嗓音里含著無奈的笑意。
「我對你的感情就是會一直不變,」程澈小聲嘀咕,只不過秋風無情,池硯舟聽不見他的心聲。
「魏云為了愛結婚,為了愛懷胎十月生下了愛情的結晶,這一切聽上去浪漫又深情。可現實永遠不比小說,現實的柴米油鹽,孕期的情緒反覆很快掏空了一個以藝術為生的女人最後一絲對未來的幻想。」
「儘管她依舊很愛我父親,儘管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可失去深造機會這件事情在她心裡越磨越深,越深越痛,長久以往,這件事變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她開始後悔,開始憤恨,還是對現實的一切感到崩潰,偏偏就在那個時候,我出生了。」
「所以你母親……」程澈瞳孔微顫,嗓音有些發澀。
他下意識出口,儘管池硯舟聽不見。
「對,如你所想,」池硯舟嘴角的苦澀難以掩飾,「所以魏雲將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歸結在了我的頭上,她恨我,我認為是我的到來毀了她的一切。」
「那個時候她有嚴重的產後抑鬱,她甚至動過殺了我的念頭,好在我父親發現及時,否則你現在也就見不到我了。」池硯舟輕笑了一聲,看似的玩笑,可程澈卻半分都笑不出來。
池硯舟生來就背負著親生母親的惡意與痛恨,他的童年該怎麼過,他應該如何自處?
程澈從小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老來得子,對他疼愛有加,他幾乎從來沒有設想過這個世界上原來有對子女如此深惡痛絕的母親。
程澈心臟發酸,他望向池硯舟,池硯舟輕笑著,好似千帆過盡,水流無痕。
可程澈知道,這得是多少個日夜的自我搓磨,自我崩塌與重建才能得來的淡然。
手臂縮緊,程澈將池硯舟更用力地靠近自己的懷裡。
他們面對面站著,程澈將池硯舟的腦袋按向自己的肩頭,一隻手輕輕拍著池硯舟的背脊,好似在安慰一個穿越時光站在他面前的破碎孩童。
池硯舟被程澈這一副小心翼翼的心碎模樣逗笑了,他的雙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最終只是抬起一隻手臂拍了拍程澈。
「我沒事,你不用這樣。」池硯舟笑道。
程澈抽了抽鼻子,有些霸道收緊了手臂,好似在說,我不管,我說你有事你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