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爬到頭頂,眺望遠處,廠房的捲簾門外開始湧現一團團雪花狀的人群,明顯是剛下工的模樣。
青涿腳步一停,藉口自己還要處理文件,讓助手先去午休。
目送著她一步步朝「食堂」走去,第一個領了罐頭,又拐了個彎朝著宿舍樓的方向,消失在拐角處。
隨後轉身離去。
他倒是並未像嘴裡說的那樣去處理前主管留下文件,而是腳步一拐,走到了5號田中。
a類職工雖說是排班制,沒有午休,可半小時的吃飯時間還是有的。此時田埂上已經沒有了菜農的身影,只餘一些三三兩兩巡邏的安保。
他出示過工牌後,在安保的恭敬鞠身中走下了田。
因肥料供給的中斷,整片田裡的作物都瘦巴得宛如脫水一般,萎靡發黃的葉片只需要輕輕一掐便斷裂開來,甚至不需要使一點勁。
青涿撇掉手上掐下來的一點葉片,直起身環望了一圈,又抬起步伐朝1號田走去。
1號田種植的正是小蔥。
與5號田的菠菜沒有什麼區別,也是一掐即斷,絲毫不見倉庫里的鐵骨錚錚。
「主管。」身後驀然響起一道聲音。
青涿把自己擇下來的一小段蔥丟到土裡毀屍滅跡,轉過身看向來人——是吃完飯便回到崗位上的一個普通菜農,微笑著點點頭,「你們忙吧,我只是隨便看看。」
心裡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便又走出了農田,朝分發罐頭的那棟二層小樓走去。
果然,半小時前人滿為患的地方如今已經看不到半個人影,青涿環望一圈確定無人,走入門內,循著那蜿蜒的樓梯登上二層。
上次潛伏於黑暗之中,沒有搜查此處的機會,說不定還藏了某些信息。
與前一回造訪時相比,這個房間凌亂了不少。神龕內高高在上的神像已經碎裂,部分殘片滾落到桌下,鍍了金的表皮在昏暗的光線中閃著金屬光澤。
蠟燭也早已燃盡,只在遠處留下一灘凝固了的白色蠟淚。無窗無燈的房間只有門口透來的一點天光,將這裡又鋪上了層詭秘的紗。
地面上隨處丟了些髒污的衣物,青涿抬腳跨過,繞著這間不大的屋子走了一圈。
那位異教徒顯然是不想留下任何可能幫助到後來人的線索,很謹慎地處理掉了大部分這屋子裡的東西,只留下被濃稠液體染得微有些變色的水泥地,和一些散著惡臭的雜物。
巡視過一圈後,青涿最後還是將目光放到了那尊因作為陣眼而慘遭毀壞的神像上。
……隱藏身份。
他心間一跳,俯下身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幾個裂塊,放置到暗淡的神龕之中,又拼拼圖一般將幾個形狀明了的碎塊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