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慢條斯理地又抓住了男人另一隻手,把手下的拐杖倚到一邊,動作緩慢地把兩隻手揣到了懷裡,還擔心肚子上不夠暖和,扯了扯外套的衣邊。
抬著臉,靜湖一般平靜地看著對面的人,嘴角抿著靦腆地笑了。
啊,好像在抱一個冰球。
這麼想著,青年的眼梢微微彎起來,鼻尖輕輕呼出一口熱氣,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淡紅的唇移動,心中默念。
暖,和,嗎?
悅的眼鏡已經快滑到鼻尖了,但它恍若未覺,像是一塊佇立在荒地被風雪多年侵害的石頭,一動不動。
它自詡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對待大人就如同最虔誠的孩子對待天父一般,敬仰、愛戴,急切於向對方展示自己最引以為傲的一面,從而讓那道寬闊得能涵蓋整個世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有一刻的停留。
不僅是它,小意和其他的影也是如此。它們可以為了同伴家人捨生忘死,更可以為了給它們再生機會的大人傾盡一切。
但它們都默守著禮儀,極力克制地表達自己這份比海更深的情感。
沒有誰會像青這樣……呃,諂媚?
不對。
悅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合適的詞丟出腦海。它看著那個青年的表情和動作,又挑出了另一個形容詞。
純真??
它還是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青的表現十分矛盾,像一個不知道藏了什麼餡的白面饅頭,但……又十分讓人喜歡。
五號挺直了脊背,垂著眼,高聳的鼻樑與生硬的輪廓讓他無法擺脫那種不近人情的冷漠感,加之他眼神絲毫未變,仿佛並不為這種事觸動。
然而,駝色外套內,眾人與青年自己都看不見的地方,那雙被揣起來的手正緊緊捏著指尖,手背上青筋顫抖。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青涿才把五號的手推開,攏了攏自己的外套,掏出手機,慢吞吞地打字。
五號的體溫低得可怕,凍得他指尖通紅,連打字也不如平常靈活。
【大人好,我叫青~~~】
波浪號不要錢,青涿一口氣使三個。
與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那種蕩漾、甚至發嗲的語氣截然不同,他的表情簡直純然得仿佛冬日松枝上的一抔鬆軟白雪。
「沒有了?」五號看著沒了下文的手機,不得不出聲提醒,「你的愛好,特長…不打算說嗎?」
一旁的小意盡職盡責地拿起手機,給青涿當臨時翻譯。
接受到信號的青涿終於又收回手機,垂下頭打字,用頭頂的發旋對著五號。
就在大家望著他悠閒的動作,以為得等上幾分鐘時,他又把手機擺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