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沌眼神一動,眼球中心的瞳孔忽地壓細,漆黑到失真。
「不過不要擔心,我會治好你。」他說。
從青涿最初生病時起周沌就有預感。自己的血,是能治癒他的良藥。
而青涿的母親找上門時證明了這一點。面對她提出的條件和要求,他沒有猶豫便點了頭。
甚至周沌時常會有種遙遠而飄渺的錯覺:自己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這麼做的——不是指來到這所學校,而是指來到這個狹小而荒誕的世界。
這個念頭出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相信,但他本來就是個情感缺失的瘋子,他信了。
「那你呢?你不痛嗎…?」青涿小心地摸了摸那塊青紫的皮膚,聲音都在顫抖,「你是人,失血太多會死掉的!」
如果是別的藥,再難喝他也不會鬧彆扭耍脾氣,但這是血啊…!
意識到他在關心自己,周沌又想笑了。
「我算著量,不會死的。」他說,「快喝吧。」
青涿仍是搖頭。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模樣。明明一開始,他們是好朋友,約定一起學習,住在同一間宿舍里……
但什麼都變了,環境變得虛假陌生,人變得頑固執拗,關係變得扭曲畸形。好像一切又回到了病重的時候。
他不想這樣,不想變成周沌身上的吸血蟲。
青涿強抑著心臟的鈍痛,翻身上了床,不再看那「藥」和周沌一眼。
「我不會喝的。你別弄了。」他斬釘截鐵道。
周沌靜靜望向他,沒有回應。
第435章 家(27)
這是一場煎熬的拉鋸戰。
305舍沒再傳出過交談聲,住在其中的兩人生平第一次起了無法磨合的爭執。
青涿好似堵著一股氣,氣周沌不過問自己的意見就抽血,氣自己這具身體的弱不禁風。
他不再對著周沌無話不談,甚至不肯再和他說一句話,試圖以此表達自己堅定的態度。
而周沌本身也不是話多的人。
他唯一說的一句話,就是每逢晚自習結束回到宿舍後,端著碗淺淺的濃藥放到青涿桌上,對他說一句「喝藥了」。
【藥】里有什麼,他們都清楚。
青涿從不予以回應,又氣又難過地裝聾作啞,只當沒看到也沒聽到,早早地上了床把自己捂進被子裡。
【藥】漸漸涼透,周沌也不多作催促。當他第二天起床看到那碗藥還沒被人動過,就會默不作聲地將裡面的液體倒入下水道。
到了第二天晚上,新的【藥】又會被他端到青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