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燃看出她的不自在,隔著兜帽揉了揉她的發頂,感嘆道:「我們雲朵三年不見,當真是長大了,同我說話都害羞了。」
雲朵
這世上如今也只有裴燃會這麼喚她了。
幼時季雲芙生得白皙,身形圓潤,好似白糰子一般。祖母因此常喜歡叫她小雲朵,後來被裴燃聽了去,他也便學著祖母的腔調,柔柔喚她小雲朵。
季雲芙心防鬆動,微垂著腦袋,「沒有將你忘在腦後。」
這是反駁他先前的話。
裴燃笑得勾起眼尾,兜帽遮住了少女大半張臉,從他的角度,僅能看到飽滿的紅唇微微張合。
似乎還塗了薄薄一層口脂。
不僅對他害羞,還學會了打扮。
「沒有麼?」裴燃彎腰,想從兜帽的遮擋下仔細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沒有!」季雲芙堅持道。自得知他入京那一日起,她便等不及想見他,時時想起他,近來更是常常憶起兩人在江南時的日子。
可表叔說入京的考生大多都在遠山書院備考,書院有一套不成文的規矩,不允許考生私自外出。
且她也怕打擾他溫書,才一直沒有去見他。
直到前些日子聽聞書院管制並非如她想像中那般苛刻,還是偶爾能出來的,這才想著替他求一道高中狀元的福紙,再去書院走一遭,將東西稍給他。
誰曾想,他居然一早就從書院溜了出來,兩人還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了。
季雲芙摸著腰間的荷包,指尖顫了顫。
皓齒輕咬唇畔,猶豫片刻,仍是將荷包塞進他懷中。
「這是何物?」
「怎麼這麼笨,連荷包都認不出來了?」
不是他認不出來,而是完全沒想過,季雲芙會塞給他一個荷包。
「我當然識得這是什麼。」家中兄長便常常佩戴著,據說是他嫂嫂親手縫的,那這個
「那你還問。」
「你親手繡的?」
「嗯。」季雲芙低聲道:「里?*? 面裝了祈福的紅紙。」
音落,裴燃眼睛一亮,便想要拽著拉繩打開荷包去看裡面的紅紙究竟寫了什麼。
季雲芙眼疾手快攔住他,目光不敢同他對視,「不能看,看了就不靈了。」
裴燃猶豫一瞬,重新將繩子收緊,嘴角笑意更盛,「好,我不看,我貼身戴著。」
說著,他就將荷包掛在腰間,同他那塊家傳的玉佩一起。
*
杏花微雨,轉眼已至春闈放榜之日。
禮部西院內,晨曦初露,微光漸起時,學子已比肩繼踵,等待多時。
車馬喧喧,季雲芙掀開帘子往遠處瞧,正聽有人高聲賀道:「會元!當真是裴燃!」
淡金濃墨的榜文下人頭攢動,季雲芙四下張望了好一陣,唯獨不見裴燃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