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難得有些歡喜,他與沈晏清靠得很近,好似貼在一起。可就在他即將吻上去的時候,謝璟又頓住了。
他想,這不對。
這不是「沈晏清」。
周圍的所有一瞬間開始閃爍起耀眼的奇光,它忽暗忽明,預警著這都是虛假的幻想。
這是騙人的陷阱、裹著蜜糖的毒藥。
謝璟睜開眼,他從這個幻想中抽身。
抬起頭,他看到「沈晏清」坐在他的桌上,他像是從水裡濕漉漉爬出來的妖精。
因為天氣轉冷的緣故,他被凍得嘴唇發白,眼睛卻依舊清澈明亮,他看著謝璟,嘴唇一張一合,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可謝璟知道他在說什麼。
「沈晏清」說:「你愛我。」
謝璟的臉上不見一絲笑容,冰冷得可怕:「我沒有。」
「沈晏清」就不再反駁嘴硬的謝璟了,他沒有穿鞋子,就這樣坐在桌上,晃蕩自己光|裸的腳。光潔的小腿比藕節要更白皙,比玉石更細膩,腳趾和幾處關節的肌膚是透亮的粉色。
身上的水就這樣順著他緊繃著的腳趾,滴滴答答地濺落在地面上。他好像在夏天最炎熱的午後,在一片蔚藍的湖泊中嬉戲。
「沈晏清」低著頭,仿佛在唱歌似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謝璟說:「別唱了。」
「沈晏清」才不理會他,他知道謝璟拿他沒辦法的。
謝璟額角暴起青筋:「我讓你別唱了!」
「沈晏清」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得意謝璟被他惹得生氣,他冰涼而蒼白的手指撫摸上謝璟的臉頰,輕輕地問:「我是誰,你愛的是誰?」
謝璟避開他的視線:「你是畫中人。」
「沈晏清」笑起來,他捧著臉,眉目舒展,說出了謝璟心底的秘密:「我不是。」
「畫中人勾引你,但你不愛他,你愛我。」
「沈晏清」笑著揚起下巴,臉上是謝璟十分熟悉的神情,那隻自作聰明的小妖怪總會這樣搖頭晃腦的說話:「我知道的,你見我的第一面,就愛上我了——
我穿著雲白色的錦袍跪在地上,抬眼瞧你,那時候你的心跳了,對不對?」
他趴到謝璟的胸口:「就像現在,你的心跳得好快。」
「沈晏清」抬眼看他,哂笑著:「還說你不愛我。」
「我沒有!」謝璟否認著,他的心底有個聲音正在聲嘶力竭的嘶吼:我沒有!
——他怎麼會愛上這張臉、這個人!
「沈晏清」喟嘆道:「為什麼你總要否認呢?」
「你這個人總是這樣,將所有的欲|望克制又克制。
牡丹是為我畫的,你不承認;百花宴是你為我來的,你不承認;我換衣服那日你偷看了,你又說你沒有;立雪樓那天我躲在花壇里,你其實很早、很早就想親我了,可是你不敢,你不敢承認自己的欲|望,又從來都羞於表達自己的愛意,所以你騙我——好在我是真的好騙,所以我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