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鬼童嬉笑著,稚嫩的童音帶著別樣的天真。
兀得,師兄瞧見了一條漆黑的觸手晃過眼前,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沖天的陰氣正悄悄滲出。
他腦子裡不由得想到,一條觸手都巨大如此,那本體……
師兄強行控制住打顫的身軀,滔天的恐懼如潮水一般衝破堤岸,他努力控制自己面部的肌肉,淚水已經不由得盈滿眼眶,他耗費全身力氣支起手,嘴唇張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跑!」
「長。」
歌聲與笛聲暫停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
只見師兄突然一頓,表情驟然空白,他翻著白眼癱軟在地,露出被他戳出來的小孔,那小孔處,一條漆黑的,帶著絨毛的觸手,正活潑地從內里擠了出來,似乎是因為身軀龐大卡在半途,顯現出幾分苦惱之色。
場面一片寂靜,一時間只能聽見道士們輕微的喘息聲和劇烈的心跳聲。
那觸手猛地破窗而出!
心弦乍斷。
「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在那一瞬間悉數忘了所學一切,在恐懼的脅迫之下拼命逃竄。
從心被嚇得兩股戰戰,他額間冒著冷汗,被恐懼攝在原地,挪不動腿腳。
「吱呀——」木門被推開了。
從心眼淚猛得飆了出來,眼睛死死盯著窗沿。
莫看莫聽莫想,不知不覺不曉。
從心雞皮疙瘩亂冒,雙手顫抖,喃喃自語:「這窗戶怎的做的,怪好看的,怪好看的。」
那陣輕盈的腳步落在他的身邊,從心餘光能瞧見他深黑的長袍,他唇色蒼白:「怪好看,怪好看。」
「兄台?窗子就好看成這樣?莫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就是窗子!就是窗子好看!我回去定要尋個相同的窗子!」從心胡言亂語,急促地打斷道。
「哦。」那溫潤儒雅的男聲倒也不惱,他的聲音著實好聽,從心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叫囂著讓他快點扭頭,瞧瞧著殷麗之聲的主人。
「兄台為何雙腿顫抖?是害怕什麼嗎?」
從心急忙搖頭,生怕慢了一秒,尷尬地扯出笑容:「小,小道站久了,腿,腿麻。」
「兄台,為何不願扭頭看著某說話?是某長得不堪入眼嗎?」
那聲音的主人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似乎是被逗笑了,這一時間叫從心不由痴了,他控制不住地扭頭,心猛然分成兩半,一半抱頭痛哭,今日便葬身於此,一半激動興奮,快瞧快看,莫要錯過。
那是一張如何讓人形容的靡麗畫卷,那樣貌如同泛著金光,那眼若是四月春風,那紅的唇彎起,怕是神仙傳位也要博其一笑。
遮天蔽日的漆黑詭異,粗壯恐怖的觸手濕潤而黏膩地蠕動搖擺,滔天的陰氣浸染半邊天際,冰冷的殺意混雜著血腥味愈加濃重,漫天遍地的妖魔鬼怪簇擁,在地上落下弔詭而猙獰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