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一會兒,將紅彤彤的蓋頭扔在後者的潑墨長發上,瞥他:「不是說要全都補上嗎,酒還沒喝。」
謝長辭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頂著那塊紅布把人放了。
雖然不是頭一遭做壞事,可一想到成敗在此一舉,簡俏不禁有些緊張。
隔著紅蓋頭,將加了阿難的那杯遞至青年唇邊,魅魔勉強定了定神色。
謝長辭卻不著急飲下。喜服穿在他身上,頗有幾分詭異的眼熟。
簡俏眼皮一跳,略有幾分後知後覺。細細想來,他們好像沒有太多尋常夫妻的親切畫面,就連做那檔子事時,好像大多也是趁著光線晦暗時,是以她從前根本沒有機會看清他的衣著。
這樣一想,他將喜服穿在黑衣下的時間只會更早。
簡俏只呆了片刻,便反應過來。
擔心謝長辭發現不對,她按耐住急躁的心理,示意對方將酒也遞過來。
謝長辭頓了頓,很快便照本宣科地學著她的動作,隔著紅蓋頭,過程中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
簡俏當即低頭喝光了杯中之物,因為喝得太急,甚至被嗆得雙頰泛紅,和一旁臉色蒼白的青年形成鮮明對比。
見她被嗆到,謝長辭喉頭微動,呼吸有一瞬加快了。
下一刻,他一口飲盡,緊接著在魅魔茫然的表情中摔了杯子,神色溫和地說:「不跑嗎?」
那藥很快便見效了。
作為離他最近的人,簡俏只覺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了臉上,她下意識抹了抹臉,手心處是星星點點的紅。
說話之人低喘了兩聲,唇邊沾染血漬,仔細看,甚至透出幾分詭異的藍紫色。一想到自己從前喝的便是這樣的血,簡俏臉色白了白。
更讓她震驚的是,謝長辭身下忽然滲出了大片潮濕的黑色液體,其間甚至出現了幾條不停蠕動的活物。
這一刻,她忽地聯想到一天前做的夢,夢中的怪物也生著同樣的足肢。
謝長辭果真,是個怪物。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勉強定了定神。
至少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她最好趕快跑!
藥性發作後,謝長辭沒有任何行動,只用一雙比翡翠還要碧綠的眼睛盯著簡俏,將她所有的神態變化收入眼中。
這一刻,他像是什麼都沒想,又像是什麼都想了。
當後者轉身時,他甚至還笑了幾聲,因為喉嚨被灼傷,只能發出「赫赫」的聲響。
「阿難」不愧是所有水系生靈的克星,雖然平日裝在瓶中呈液體狀,可卻帶著強大的火系破壞力。很快,前一刻還完整的前廳便成了火海。
簡俏以為自己還算心硬,可當聽到房梁倒塌發出的巨響時,還是猶豫了。
不喜謝長辭是真的,但對方好歹是阿簡的生父;可一想到往日他付諸在自己身上的種種,簡俏又覺得,讓他就這麼死了也好。
謝長辭垂眼坐在原本冰涼的地面上,在他身後,歡騰的火舌舔舐著一切可見之物。酒罈被橫樑砸中,漸漸在不遠處匯成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