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分明聽出來,殿下雖是故意嚇唬他,目的卻更像是磨練他的心智,也讓他今後更努力地提升自已。
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
泱肆望著白茫茫的天空,沉默少頃,道:「沒有人是生來就什麼都擁有的。」
前世,她花了近六年的時間,才把林淑妃弄倒台,林淑妃的娘家被發配邊疆,她則被打入冷宮,而魏嘉煜作為唯一的皇子,在朝臣的要求下得以保全。
那日,林淑妃在冷宮中上吊自殺,十二歲的魏嘉煜提劍怒沖未央宮,劍尖直指她的脖子。
少年的聲音里滿是憤怒和怨懟:「魏泱肆!你害我娘舅家全家流亡邊疆,我母妃在冷宮不堪折磨自縊而亡,今天我就要你血債血償!」
泱肆往前兩步,鋒利的劍尖劃破肌膚,血液滲出來。
「要殺我?好啊。」
她未曾察覺到疼痛一般,一步步往前,不懼也不怯。
少年反而怯了,一步步後退。
「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說實話,我不信。」
兩人僵持在原地,周圍無一個下人敢上前一步。
「魏嘉煜,這麼多年我殺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現在我給你機會,你卻是不敢真的下手殺了我?」
她沖他邪笑,是嗜血的笑容:「不過,今日你若是殺了我,你就真的再也沒有退路了,與其同歸於盡,不如你現在好好讀書練功,想想該怎麼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和重用,當上太子,否則,你拿什麼跟我抗衡?拿什麼找我尋仇?我不殺比我弱的人,所以好好努努力吧,我的……好皇弟。」
清平坊。
屋內熱氣氤氳,連清坐在火爐旁,從瓷壺裡倒出燒開的熱酒,輕吹著抿下一口。
而後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嘆了口氣,自顧自道:「唉,這日子不太平嘍。」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叩門聲。
他撐著桌沿站起來,嘴裡應著:「來了。」
打開門,站在門外的男人,被這纖細的雨水沾濕了發梢,額角也是細密的雨珠,他眼眸低垂,長睫扇動,周身的氣息比空氣還冷。
「你來了?」
看到是他,連清折身往回走,「先進來吧。」
他在一旁的木櫃裡重新摸出一個新的瓷壺和茶杯,揭開木桶蓋從裡面打水裝進去,走回來放在火爐上。
「怎麼回事?」
又去尋了一塊乾淨的帕巾,遞給安靜坐著的男人,在他對面坐下來。
「前幾日不是已經沒下雪了?」
男人用帕子輕擦額上的雨珠,抿抿唇,半晌沒說話。
連清抬起右手,示意他伸出手來把脈。
「脈象紊亂……衎辭,你動怒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江衎辭收回手放下袖子,只道:「外面怎麼回事?」
見他不願多說,連清只好端起酒杯,道:「外面?還不是你那位公主殿下,前日帶了個貴客到我這寒舍借住,派了一群暗衛在外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