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死在自已面前,還是想盡辦法,要讓他全身而退。
可是她也會害怕,怕稍有不慎,他便葬身火海。
他不怕死。
他只怕她傷心難過,只怕她內疚自責。
所以他不能死。
他第一次,有強烈的,想要一直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願。
夏日飛雪,強行扭轉四季的後果便是,即便在極寒之地待著,他的身體也恢復得十分緩慢。
他幾乎每日都處於昏迷狀態,用連清的話來說就是離死不遠了。
但他不能死,他知道,她還在等他。
恢復意識後的第一時間,他便急著南下。
在雪村休整時,凜寒找到了他。
失蹤。
那一刻開始,他便開始了漫長地尋找。
在最虛弱之時,把自已身體的承受能力撐到極限,片刻不停。
在京城黎塘旁邊山上的寺廟裡,他第一次跪下來,跪拜佛祖。
他從不求神拜佛,從不寄希望於神明能夠收回對他如此不公的命運安排。
可是那段時日,每走過一個地方,他都要到當地的寺廟虔誠跪拜。
求她平安無恙,求她沒有受苦。
求上蒼能否垂憐他一次,不要讓他失去愛人。
他就自私這一次,能否對他開恩。
敲開藥王谷的大門時,他便徹底撐不住,倒在了連清面前。
他又昏迷了很久。
夢裡,全是她的身影。
她在南澤縣將一塊甜膩的糕點遞給他,她在坤寧宮的院裡盪鞦韆,她在皇陵抱著母親的墓碑哭得雙眼紅腫,她失足墜湖日日躺在榻上養病,她及笄成年挽上一頭青絲,她穿上鎧甲領兵西征,她送自已的皇兄出殯滿臉蒼白。
夢境的後半段,她幾乎常常穿著鎧甲。
她的臉愈發堅毅成熟,她好像一直在戰場上拼死搏殺。
百姓尊崇她,土兵愛戴她。
可她從沒笑過。
她只在夜深人靜時分,才會踏進坤寧宮,坐上那個純真孩提時期,才有權利坐的鞦韆。
國師府的鞦韆,是為她做的。
雖然初衷,並不是奢望有一日,她能走進他的世界,走進國師府,坐上那隻鞦韆。
夢境裡的她好像經歷過另一場人生,而那場人生里,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即便她在邊疆重傷昏迷,他也只能晝夜不停趕去,匆匆看一眼,然後離開。
他隱匿的愛,就像極寒之地古老的冰川,堅固的不肯融化,也不得以見人。
連清把他在藥桶里泡了近一個月,才再一次挽回他的性命。
好在,冬天來了。
又一年冬,那麼怕冷的她,沒有了未央宮不滅的燭火和溫暖的火爐,會不會生病。
要趕快找到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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