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圍觀的人群已經被疏散,整座語訓中心靜悄悄的。
即使沒人看,季雨一路也還是低著腦袋,直到被岑之行塞進車裡。
岑之行翻出藥箱,動作幅度很大,明顯帶著氣,但拆開棉花簽沾碘伏給季雨擦下頜角傷口的力道很輕。
情緒上頭,又要控制力道,岑之行捏棉花簽的手有點抖。
季雨從後視鏡里看得見,雙手裹住男人的手,岑之行動作一下子停了。
季雨還偏頭望著後視鏡的方向,垂斂眉眼,又長又卷的睫毛掃落一小塊扇形陰影,安安靜靜的。
岑之行另一隻手把季雨臉頰捧著轉正,兩人離得很近,四目相對,不知道誰先錯開視線,岑之行啞著嗓音問了句:「身上還有哪兒疼沒?」
季雨沉默搖頭。
「怎麼回事?不是上課呢,怎麼跟他去辦公室了?」岑之行語氣有點凶,自己也意識到了,抽出旁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緩和聲線問季雨:「渴不渴?」
季雨還是搖頭,發了會兒呆,想起回答岑之行開頭的話:他說機構準備了生日禮物,忘了帶過來,讓我跟他去辦公室拿一下。
停頓幾秒,季雨才繼續比劃:到門口的時候,他把我拽進去了,他說他……
剩下的話季雨實在說不出口,腦袋太混亂了,他不太理解什麼是同性戀,也不懂為什麼段祝說要和他**。
腦海中閃過段祝瘋狂靠過來摸他脖子摸他大腿時貪婪如野獸的臉,季雨如臨噩夢,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摩挲左手腕發圈的指甲幾乎要把皮膚抓破。
岑之行把他右手按住,本還想問點別的,但季雨狀態不好,也怕把季雨一個人留車裡出什麼意外,思忖後撥了個電話,開車帶季雨回家。
車輛啟動前,季雨怯生生地問:那個人怎麼辦?
岑之行扶著方向盤:「有人會處理,你別擔心,也別有心理負擔,小雨今天很勇敢。」
回家之後岑之行撩開季雨T恤檢查了全身,確認沒傷沒淤青,臉色還是不大好。
把季雨按在沙發坐下,指尖抬著少年下巴偏了偏,仔細瞧傷口——在下頜偏里的位置,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也不算深,不容易留疤。
「傷怎麼弄的?」
季雨語塞,岑之行看出來他的猶豫,「嘖」了聲,「當我沒問。」
季雨眼皮抖得厲害,行哥生氣,他也難受,空氣安靜好久,季雨突然開口叫了聲:「行哥。」
比起平時專注訓練時讀的,音調不那麼標準,甚至尾音都發顫,顯得情緒很滿,叫得人揪心。
岑之行往前踏了半步,在季雨獼猴桃一樣的寸頭腦袋上摸摸,「行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