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溫柔的面孔再也不會對他笑了,再也不會教他武功,教他如何了解世人了,他失聲痛哭,他想去抱抱那具千穿百孔的身軀,卻又不知該怎麼去擁抱他,他急的不知所措,雙手顫抖的厲害,他趴在太史煦伏腿邊,整個身軀都因哭泣而顫抖。
他的耳邊仿佛還在迴響著太史煦伏的聲音。
「阿暝,等我回來,等我凱旋歸來。」
「師父,師父,師父。。。。。。。。」他一遍一遍的呼喊,聲音仿佛穿過屍橫遍野的沙場,遊蕩在天邊。
他明白無論他再怎麼呼喊,他的師父都不會回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哭泣了多久,訟齊暝只感覺耳膜聽不到任何聲音,嘴巴張的很大卻喊不出一點聲音,他雙手捂著喉嚨,感受著喉結上下混動的幅度,腦海也響起太史煦伏說過的話。
「阿暝,你的聲音真好聽。」
他擦乾眼淚,嘗試著說話,一開口卻是暗啞的嗓音,他害怕極了,他的師父說過最喜歡聽他的聲音,可如今他說不出話了,他跪在太史煦伏面前,雙手比劃著名,想告訴太史煦伏他的嗓音沒有徹底失聲,只是暫時的。
可他比劃了半天,回應他的只有西面吹過來的風和烏鴉的叫聲,他伸出手去觸碰太史煦伏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剛觸碰到就感覺到一絲涼意,他眼神黯淡的望著太史煦伏滿是灰塵的臉龐,他伸出手去擦太史煦伏的臉,動作分外輕柔,生怕弄疼了他的師父。
他輕輕呼喚著,「師父,你的臉怎麼髒了,阿暝這就帶你回家。」
他站起身,輕輕拖著太史煦伏的身軀,還未用力太史煦伏就向後倒去,訟齊暝整個人趴在太史煦伏身上,插在太史煦伏胸口的劍抵在訟齊暝頭頂,他伸手摸了摸,胸口一陣涼意,他再次摸去,又覺得胸口一陣暖,他欣喜的抬頭看去,太史煦伏還是那副模樣,看得他心一陣絞痛,他強忍著淚水,從太史煦伏身上滾下,抬頭便看到遠處一輛拉車,他在地上爬起,將拉車拉到太史煦伏面前。
太史府的家丁想上去幫忙,被訟齊暝阻止,他要親自帶他師父回家。
太史煦伏生前最疼愛訟齊暝,家丁也不敢違抗訟齊暝,便站在一旁看著。
訟齊暝將太史煦伏弄到拉車上,拉著拉車離開沙場,他再怎麼有力氣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踉踉蹌蹌的前行,一行家丁跟在身後,太史一族生來驕傲,再怎麼強大也只是一介肉體凡胎,戰神只是一個稱呼,又不是神仙沒有銅牆鐵壁。
訟齊暝拉出幾百步,腳下就磨出泡,他咬牙繼續前進,就算爬也要把太史煦伏帶回太史府,後來幾十千步訟齊暝不知道怎麼走回家的,只覺得腳下像捆著千斤足,每走一步都覺得無比艱難。
據後來的人們說,訟齊暝帶太史煦伏回家那天,留下了千足血痕。直直的通到了太史府。
以至於訟齊暝近一個月都躺在床上,就連太史煦伏的喪葬都沒在場,有人說訟齊暝這個小娃娃或許早就命飛西天了。
訟齊暝傷好之際便在太史煦伏墳墓旁建了座廟壇,用來供奉一代戰神。
一呆便是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