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富貴在紡織行業只能算是初出茅廬,現在看著生意是紅火,但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捋清楚搞明白呢!織布這行看著簡單,但是門道頗多,絕對不可能一蹴而就,如今有高人在前,怎麼能不敬一杯酒,多討教幾句。
吳富貴將姿態放的頗低,起身給他們一行人倒酒,同時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道:「我吳某歡迎諸位到衛輝府,咱們雖然是同行,但是我入行晚,年紀又比齊會長小一輪,就以晚輩之禮待之,今日有緣相見,吳某心中激動萬分,這杯酒我先干為盡!」
說完之後,吳富貴一飲而盡杯中酒,然後將杯盞翻轉,給眾人示意自己已經全部喝完。
原本都板著面孔的齊興運等人被吳富貴這樣一說,倒是有點沒法繼續拉著臉了,生意人敏銳,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通常還是能夠分辨的,若是這點都做不到,在商場上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偏偏這個吳富貴說話極為誠懇、表現地也有禮有節,要麼是他段位太高,要麼就是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不管哪種情況,都讓人沒法拒絕這杯酒,除非是不想談了,但是他們千里迢迢跑過來,又是為了什麼?可不是讓他們跑到別人的地盤上拿喬來了。
齊會長站起身來有些牴觸地和吳富貴碰了碰杯,其他人見齊會長都動身了,哪裡還能坐著,吳富貴這人說的好聽點有些不拘小節,說的難聽點就是不太會看人臉色,見眾人都很給面子地起身了,頓時興頭就上來了,喝完一杯又倒一杯,還要打圈給眾人都滿上,覺得松江府來的幾位大商人是客人上門比較拘謹,還插科打諢連說了幾個自己在做紡織生意時候鬧的笑話,硬是把氣氛給炒熱了。
這幾杯酒一下肚,又有曹推官在一旁推波助瀾、又有吳富貴不時地恭維話一匡接一筐地倒出來,讓齊會長等人不免也有些輕飄飄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推杯換盞、稱兄道弟起來,等到喝完這頓酒出來被涼風一吹,齊興運才覺得腦子清明了一點,頓時有些後悔——剛剛怎麼沒有把持住態度,咋就那麼好說話了呢!
這雙方談判,總是一步步互相試探底線,等到談完了談妥了,大家各取所需之後,那才是互相把酒言歡的時候,結果到了這裡倒好,啥正事都沒談,私人感情卻先嘮上了,這算什麼事?
只是接下來,曹推官又不由分說地帶著他們在新碼頭附近走了一個遍,包括新碼頭各處的倉庫、後面的百貨街,甚至還轉悠到了「袁氏印刷坊」這邊。
當齊會長看到那「衛輝時報」居然是用一台台機器快速地印刷出來後,頓時都瞪大了雙眼,同時看到那一排排字盤,工人快速地挑揀活字進行排列,甚至於還有一些看不懂的蚯蚓字一樣的外文,都有機器在印刷!
這簡直就是刷新了齊興運的三觀!
咱們大明什麼時候在印刷上能做到這麼快速了?什麼時候都開始印刷番邦的書籍了?還一下子就印那麼多?這些機器速度這麼快,這印刷坊一天到底要印多少書冊啊?這裡面能賺到的銀兩應該是一個他根本想像不到的數字吧?
曹推官見松江府之人都被震住了,心下得意,面上卻不顯,狀似無意地指向那寫字盤,語氣輕鬆道:「這些都是鉛活字,比銅活字要便宜一些,如今據這個印刷坊的管事的說,已有二十萬個鉛活字,耗銀十五萬兩白銀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