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在朝廷拿不出那麼多銀子進行修建道路的時候,這是一個辦法,但是過稅,是申時行絕對不願意被其他人染指的。
過稅簡而言之就是不同府之間流通的時候,對商品抽取的一定比例的稅收,也就是俗稱的「過路錢」。
但凡做生意,自然是需要讓產品在市場上流通,而不管流通到何處,朝廷都可以直接在裡面閉著眼睛抽稅,這過稅也是朝廷非常重要的稅收來源之一。
江南地區不僅僅文風極盛,商人也極多,商業貿易也是最為繁華的,每年從江南地區運送往全國各地的商品數不勝數,而有些江南大商人,雖然人不在朝堂上,但是他們都有自己在朝堂上的發言人。
別人尚且不說,就是申時行自己,也是出自富商之家,有他在朝堂上庇佑申家,申家的生意那自然是做的順風順水,絲毫沒有磕碰的。
這些商人賺到錢,自然會更加支持自己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每年都會拿出不少銀兩供應到京城官員手中,這已經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而成了自己人後,對有些江南大商人的過稅,自然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關鍵鈔關位置的官員又是江南一派親自指派過去的,如此一來,才能損公肥私,商人們將利讓出來也才讓的心甘情願。
而如今不管秦修文的計策是好是壞,動了他們江南一派上下利益了,那麼就算申時行答應,他背後的支持者,朝堂上的同盟者,也不會答應的。
到時候一切大變動,利益重新分派,這麼多年的汲汲營營就要毀於一旦,就算江南商人願意參與道路的修建,但是能阻擋得了其他地區商人的侵入?已經將一樣東西牢牢攥在手中了,哪裡捨得讓渡出去,讓別人一起共享?就是有一絲一毫的意外,都是不允許的。
這是人天性中的貪婪,在危險來臨之際,必然要奮起反抗。
這一日早朝,不再像是之前第一次一般,大家毫無準備,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在朝堂之上應該如何應對。
這天,照舊是天不亮就要早朝,如今天氣漸暖,沒有了寒風瑟瑟,縱使天光還未放亮,也比之前好受許多。大家等在午門前,因為最近修好了路,路面好走了許多,習慣了按照原來時間出發的人,發現到了的時候時間都有所提早,乾脆三三兩兩圍在一起,悄聲討論今日的早朝。
秦修文官職低,跟在宋尚書、唐侍郎和焦侍郎後面,一言不發,焦侍郎是早就離他遠遠的,生怕被秦修文牽扯到,就連宋尚書也是長嘆一聲,和秦修文沒有什麼言語。
宋尚書也是有心無力,按照他的想法來說,此事若是能成,必然會是大功一件,但是這裡面牽扯如此之深,以秦修文一人之力如何可以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