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泰然應了,不卑不亢地回禮,今日焦點獨屬秦修文一人,青年人長身玉立在朝堂之上,在滿朝緋紅之中只他一點青綠,待以後他穿上緋袍,便會與他們一同指點江山。
旁人走這到這一步需要十幾年甚至一輩子都走不到,而秦修文從七品縣令到四品鴻臚寺卿,不過用了四年不到。
秦修文被前呼後擁地走出了朝堂,余有丁看著秦修文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小兒猖狂,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猖狂到幾時?」
申時行微眯著眼,向來肅穆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若能一直猖狂下去,倒也是大明之福。」
余有丁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向申時行看去,申時行卻直接甩袖走了,只給余有丁留下了一道背影。
秦修文的升官調令今日才正式下達,要過個數日才到鴻臚寺報導,如今暫且還需要在戶部做一些交接工作。
不過秦修文剛剛到了戶部,就被宋纁叫了過去。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皇上又讓你做了什麼事情?這次才給你升了四品?」
旁人不知道,宋纁自己心裡還不是門清麼?既然之前秦修文已經將修路之功抵換了為文氏治病,照理來說就不會再給秦修文這麼多封賞了。
可能官還是會升,但是絕對不會如今日在早朝上聽到的又是給麒麟服,又是送田地、送莊園。
宋纁雖然和萬曆做君臣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宋纁這一輩子服侍了三任君主,見過多少魑魅魍魎?一雙厲目雖然老了,但是不瞎,以他對萬曆的理解,對方斷然不會在已經被秦修文討要了賞賜之後,又如此大張旗鼓的抬愛秦修文。
這不合常理。
秦修文原本也沒想過瞞著宋纁這事,只不過之前他也只是初初答應了萬曆,有一個大概的思路,許多細節還沒敲定,最近他也是一直在做一些數據調研,完善了一些想法,本想這幾天就和師傅商議一番,沒想到他師傅這麼厲害,馬上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秦修文只好將萬曆要他做海貿走私的事情和盤托出。
此事茲事體大,所以秦修文走到了宋纁的書案邊,執筆快速地寫了下來,宋纁等不及紙張晾乾,就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等到看完之後,宋纁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將這張紙扔進了火盆里燒了。
「真是胡鬧!」宋纁壓低著聲音,雙目不贊同地看著秦修文。
然而,秦修文卻看懂了宋纁眼中的意思,他說的胡鬧對象並非指自己,而是指萬曆。
如果從傳統臣子的角度來看,萬曆的行為確實夠胡鬧的,一個皇帝做什麼不行?已經是以舉國之力奉養一人了,居然還會想著如何去做生意發財?況且做生意也就罷了,還想帶頭走私,只因為他聽說海貿之利夠龐大,也有許多自己底下的人在偷偷做,他也不甘落後,要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