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如今衛輝府的稅入特別多,甚至已經和松江府相媲美,所以群臣壓下了催促他去衛輝府就藩之事,皇兄也默契地沒有提起——他去了衛輝之後,衛輝府的許多稅入將會入他潞王府的腰包,他們是捨不得了啊!
潞王知道是這個原因的時候,簡直就是哭笑不得同時又有一絲落寞。他從小在金玉堆里長大,在金銀上母后皇兄從來都是溺愛著來的,甚至出於一種過度補償的心理,會給他大肆辦婚宴、大肆修建潞王府,潞王比一開始的萬曆更加不知道錢為何物,一直就是到現在,他也是揮金如土,從來不曾為銀錢操過一丁點心。
他從不在意錢,他的生活合該醉生夢死、揮霍無度,這是所有人對他的期待。
而今,他猛然發覺,原來一切已成定局之事,依舊是可以改變的,只要影響到夠多夠廣,就連他已經修建好、花了巨額銀兩的潞王府,朝廷也可以先閒置在那邊,對自己這個已經成年了還在京城中晃悠的藩王可以視而不見。
這一切,都是因為秦修文。
不管是在衛輝府的秦修文,還是在京城中的秦修文,都讓潞王對此人又敬佩又喜歡,讓潞王忍不住以朋友之義相交,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人,與潞王身邊曾經的狐朋狗友完全不同。
現在也是因為秦修文,萬曆居然交給了潞王如此重要的一件事,這是他第一次正經辦差事,雖然這件差事未必光明正大,甚至被朝臣發現後對他名聲有礙,但是潞王不在乎,他從來不在乎這些東西。
但是能和秦修文一起辦成一件事,他很在乎。
潞王不知道的是,這件事不僅僅他在乎,鄭貴妃也很在乎。
萬曆在鄭貴妃面前藏不住事,等和潞王以及秦修文商議好出海之事後,就在一次就寢時,得意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這不是什么正經朝事,這是萬曆自己的賺錢大計,他的內帑有多少銀子鄭貴妃一清二楚,要動用大筆銀兩,自然也瞞不過鄭貴妃,與其讓她東想西想,倒不如提早如實相告。
鄭貴妃聽罷之後,原本垂放在萬曆腰間的玉臂微微縮回來了一些,腦子裡想了許多,心一橫,突然道:「陛下,您可有想過去衛輝府巡視一番?」
萬曆驚愕地轉過頭看向鄭貴妃,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他在與鄭貴妃講他海上的貿易計劃,她怎麼會想著讓他去衛輝府巡視?
況且,萬曆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出過宮門,更沒有出過京城。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是他從小受到的帝王教育中很重要的一條,同時天子守國門,國門就在京城,他如何能輕易妄動?
當然,大明歷代妄動的君主不是沒有,但是萬曆同時是一個宅男,他其實也抗拒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