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她當初的結局是被秦朗勒死,她一定會在上輩子就毫不猶豫地潑下那盆冰梅子。
齊蘊羅笑了一聲:「那人活著也總有一天會死,照你的說法,既然早知道會死去,是不是大家都不必活著了?」
寧不羨擰著眉:「這不一樣。」
「是一樣的。」齊蘊羅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上,衝著她眨了眨眼睛,「享受這個過程比結果重要,大不了最後受不了像我一樣逃跑就是。你還有布莊,大家不會笑話你的,少夫人。」
她意有所指。
寧不羨一時間有些失語。
她那自以為高明的文字遊戲,或許早就被這個看上去溫柔和善的女子看透。而她這些天自寧雲裳出事以來的彷徨無措和渾渾噩噩,似乎也早已被她洞悉。
她就是害怕,就是覺得自己如今看似光鮮亮麗,可背後是空的。
總覺得或許在下一瞬,她又會落到上輩子那孤立無援的慘死境地。
可她從沒有想過,秦朗這人雖然討厭,但她上輩子的時光卻也不算白白浪費。沒討到男人,可是為了討好他,她拼著口氣學會了那麼多東西,懂得了那麼多的事理,其實她不需要重活一次,只要離開他,哪怕是沒有重來,她一樣可以靠那些東西活得很好。
她不算一無所有,她已經有了很多她不曾關注察覺到的東西。
齊蘊羅轉頭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故作驚訝:「哎呦,咱們這真是聊著聊著就忘了天色。院子裡燒成這樣,我和靈曼都是酒樓解決,就不留你用飯了?」
寧不羨從怔忪間回神,撇嘴道:「什麼嘛,利用完人家談心之後就甩到一邊。果然您現在有名了就不疼我了。」
齊蘊羅捏著她的臉頰肉,笑道:「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小姑娘在撒嬌啊?」
*
這一晚,寧不羨回到沈家,沈明昭仍舊不在屋中。
不過,他人雖然沒回來,卻在用晚飯時命人給寧不羨送了張小字。
因為沈卓離世,又怕叨擾到寧不羨的正房飯桌,在沉默了數日後,終於迎來了難得的笑顏。
沈夫人看著家僕將字條遞給寧不羨的時候,一直在偷笑,滿臉都是「我的好大兒終於開竅了」的欣慰。
寧不羨頂著她那晶亮的眼神,打開了字條——
「切莫憂勞傷食,否則減俸。」
再傷心也要好好吃飯,如果過兩天他回來發現她瘦了,就扣錢。
「大郎說什麼了?」沈夫人似乎很想看,但又礙於情面,只能忍著。
「哦,他威脅我不聽話就扣錢。」寧不羨輕描淡寫地將字條胡亂地團成了團。
沈銀星嗤笑了一聲,將一塊胡餅塞進了嘴裡,用力地嚼著,嘴裡嘟嘟囔囔地抱怨:「哼,成親了,了不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