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東家對我的性子還有研究?」
沈明昭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轉移了話題:「所以……你是打算以後就靠經營鋪子謀生了?」
「東家是想找藉口停我的俸祿?」
「呵。」沈明昭似乎笑了一聲,隨後,他又裝作不經意問出了一句,「那你打算再領我多久的俸祿?」
寧不羨手指一頓,繼而淡淡道:「……那得看東家願意再放多久了。」
「那若是……」沈明昭的聲音更輕了,似乎是已快到了睡意昏沉之時,帶上了些不確定的飄忽,「我願意一直給下去呢?」
寧不羨的手指抖了一下,頰邊薄薄的皮肉,無所顧忌地,傳遞著指尖迷亂的鼓點。
「那就,多謝東家好意了。」
*
沈明昭已然睡熟。
寧不羨放棄了原本在屋裡休息的打算。
或許是因為她明白,眼下躺在這個人身側,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齊蘊羅那日的話毫無疑問地攪亂了她原本篤定的念頭,她覺得自己真是愚蠢、荒唐透了,所以才會在剛才那又一番試探中,險些亂了陣腳。
沈明昭可以毫無保留地沉淪其中,但她不行。
他往內沉,是溫柔鄉,而她若沉下去,便是密不透風的河底水草,只等著纏住她的腳,將她拖拽至底,沉入淤泥之中。
她決定去一趟興隆布莊……嗯,西市的那家分號。
阿水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沈家,但還是給她備好了車馬。
車子是從後門走的,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她靠在鬆軟的坐墊上補眠,又想起來第一次見面時那咯得她腰酸的硬板子。一句抱怨的話就讓他把東西換了,這麼想起來,其實,沈明昭真的對她挺好的。若是她性子像寧天彩一般招搖,四處炫耀,這些好,怕是能氣死不少人。
可她十分心煩,煩得透頂。
這種好不但不能夠緩解她的心煩,反而是加重了焦躁,就好像再順理成章地接受片刻,就會發生些什麼任憑她如何後悔彌補,也無法挽回的過錯。
沒了東市鋪門口那驚破天地的一顛,她照例沉沉地睡到了停車,直到陶謙略帶驚訝地掀開帘子,她才迷迷糊糊地睜眼。
「二姑娘今日……怎麼一個人來的?」他沒看到阿水車內坐著。
「今日沈家三伯奠禮,我若是帶阿水走,不等於告訴人家我偷溜了?」她的嗓音還帶著些初醒時的懶散和嬌態,聽得陶謙有些無奈。
「所以您就不該在這個時候偷跑出來。」
他將手伸了過去,寧不羨自如地搭上了他的手,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