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里尼反應更快一些,當那兩個小販從堆放檸檬的桌板下抽出拴動步木倉時,他立刻站了起來,往室內跑去,但還是沒有子彈快。他被打死在桌邊,胸口中了兩槍,仰面躺著,血水像是水龍頭一樣流出。
望著頭頂墨綠的陽傘和灰藍的天空,就像那些被他殺死的人一樣,安東里尼睜大一雙眼,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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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法院出來,道琳娜扶著艾波坐進藍旗亞,瑪蓮娜看向西多尼亞,確認她也已經安然坐入后座,才發動汽車。
漂亮的老爺車緩緩駛入街道,道琳娜難掩激動,自前座回頭對艾波說:「我以為最多交些罰款,嫌疑犯會被無罪釋放,想不到還能判六個月。」
艾波淺笑道:「因為你說得真的很有感染力。」
道琳娜並不清楚艾波和嫌疑犯的關係,只知道對面的律師的稿子是她寫的,她想要通過這次庭審達成一些目的。具體是什麼目的,道玲娜有些猜測,出於自身安全考慮,只能裝作不知。面對這位勢力龐大到說出去都無人相信學妹的誇獎,道琳娜面色微紅,「我只是順著邏輯闡述。」
「這就是厲害之處。」西多尼亞撫著肚子溫柔地說道,「能將枯燥的法條化作感染力的語言,這是一項了不起的天賦。」
「噢——」道琳娜不得不用手捂住滾燙的臉頰。
開車的瑪蓮娜忍俊不禁,沒有人能從維太里姐妹的甜言蜜語中生還。沒有人。她照實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艾波從後視鏡里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隨後自己也笑了起來,卻因為胸腔的震動牽扯傷口,仿佛陣陣春雷般的悶痛。眼淚不由自主墜落,隨著笑聲砸在手背。
只有西多尼亞發現了,她伸手握住妹妹的手。什麼也沒有說。
將道琳娜送至下榻的酒店,車子在路邊停了一會兒,一名黑裙白圍裙的婦女跑了出來,用一種參加葬禮的肅穆語氣說道:「除了托馬辛諾和多梅尼科,其餘都處理掉了。」
瑪蓮娜下頜輕點,對她送來消息表示感謝,又和她輕聲交代了幾句。
艾波洛妮亞在后座聽著,如同長跑結束必須緩步走動一段時間,她的神經依然緊繃,並未放鬆警惕。
得益於克羅切對此次庭審的重視,以及他不可言說的、想要送餘下幾位同僚入獄的小心思,將離散在西西里各地的五位黑手黨頭領都召集了過來。這些人雖然沒有出席庭審,但也徘徊在巴勒莫主城區,讓她的人能快速地一舉拿下。
「回去得好好表揚雷默斯,行動乾淨利落。」艾波問西多尼亞,「你覺得獎勵他什麼比較好?一輛法拉利?」她記得組織里的男生都是法拉利車隊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