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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重夢境,苦苦撐到第三天,主治醫生告知他實驗正式結束,沈寂作為最後一道大餐,被完全異化態的醫生們瓜分而食。
接下來,便到了第十八重夢境。
十八次死亡,十八次重生,失去理智,失去記憶,失去痛苦,失去恐懼,渾渾噩噩,一無所有,哪怕一直活在夢境中,哪怕到最後連自己都失去,最終救下自己的,仍是自己。
告別護工,沈寂跑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一腳踹開門,搜尋有用的線索。
走廊上不斷出現奔跑聲,外面好像發生了緊急事件,拉響的火警聲猶如一顆定時炸彈,催促著本就流動的時間成倍向前。
尖叫和濃煙一起從門縫下鑽進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里很快被煙霧籠罩,沈寂最終只找到一塊證明主治醫生身份的證件,正面寫著一行字跡:
——天堂療養院,虞憶。
收起證件,沈寂抓緊時間想要再去一趟院長室,一把拉開辦公室的門,濃煙和尖叫剎那靜止,眼前仍是公寓六樓的安全門。
沈寂微微一怔,摸了摸口袋,發現裡面多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東西。
如果口袋裡裝著醫生的證件,那十八重夢境,到底存不存在?
踏入破敗陳舊的走廊,黑黑的牆壁猶如被一場大火焚燒過,空氣里飄蕩著燒焦的餘燼,黑灰久經不散,被永遠地囚禁在了這裡。
往前走,兩邊的門框已經被那場大火焊死,沈寂猶如誤入火災現場的過客,看見濃煙徐徐燃起,他站在大火中,目睹生與死的國度長盛不衰,最後淪為一片廢墟。
走廊的盡頭,躺著一個在廢墟中沉眠的流浪漢,沈寂沒有喚醒他,而是選擇等待。
坐在流浪漢身邊,沈寂掏出口袋裡的長方形,在現實中見到了醫生的證件。
現實與夢境的界限頭一次在他眼中變得模糊。
證件從指間滑落,掉到了地上。
沈寂心神動盪,看著顫抖不已的手掌,仿佛看見自己的雙手浸泡在鮮血里,再也洗不掉罪孽的象徵。
現實和夢境,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究竟……
一隻枯瘦的手大力握住沈寂的手腕,掉到地上的證件被重新塞回手中,沈寂愕然抬頭,對上一雙灰白色的眼睛。
蓬頭垢面的流浪漢死死盯著他,一言不發。
沈寂拿出那顆糖果,還沒遞出便被流浪漢瘋狂搶奪,連糖紙一起塞進自己的嘴裡。他想要說什麼,卻被流浪漢面帶驚恐地制止,直接把他趕出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