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檐抬手覆上左胸腔,按住了那顆不安分的心臟。
心跳聲愈漸強烈,幾乎要跳出胸膛,野獸破籠而出之前,一串敲門聲截停所有噩夢的浮現。
——咚咚咚。
溫檐扭頭,怔怔看著出口的那扇門,心中一片空白,眼淚搶先掉下來。
大顆大顆淚水模糊視線,黑白不分的世界中,他打開了那扇門。
死而復生的男友微笑著站在門外,手中捧著一個圓形包裝盒,「你好,我叫江沉,是隔壁剛搬來的,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關照。」
世界寂靜無聲,所有幻象在他眼中灰飛煙滅。
站在眼前的,不是新搬來的鄰居,而是死而復生的男友。
他眨了下眼,微笑的男友在他眼中變成一具無頭屍體,陰暗的走廊覆滿菌絲,曾經的鄰居頂著一顆顆畜生的頭顱,化作一隻只怪物,不知何時站在男友的身後。
他驚慌後退,窗戶卻已經無法逃生,遮天蔽日的鱗片相互絞殺,剮蹭出黏膩而令人頭皮發麻的啃食聲,睜開一顆顆碩大的眼睛。
沈寂闖入浴室,看見紅紅的絲線串連起死不瞑目的頭顱,不滅的怪物死在他的手中,只給這個世界留下最後一句話語。
他閉目聆聽,聽見那句響徹內心的遺願。
——我希望,你如願。
撐起整個世界的脊椎向下塌陷,摧枯拉朽的時間長河裡,沈寂睜開雙眼,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怪物已經破籠而出,為了尋找那顆心,大肆破壞每一棟建築,而死神的餐桌上,正擺放著一把刀具。
窗外是薩拉凱爾。
桌上是死。
他拿起了刀。
第37章 飯已經做好了
某天夜裡,沈寂睜開眼睛,後背貼著一個溫熱的胸膛,睜著眼直到天亮。
天光將厚重的窗簾映現得蒙蒙亮,身後的人動了動胳膊,撐起不見天日的陰影壓來,在他的側臉落下一個吻,輕聲道:「早。」
嗓音如常,不見絲毫剛剛睡醒的睏倦。
沈寂眨了下眼,木然道:「我做了一個夢。」
「噩夢嗎?」
沈寂眼珠轉動,瞥向耳旁如蟒蛇探過來的頭顱,呼吸一滯,脫口而出:「我忘了。」
男友伸手蓋上了他的眼睛,沒有深究這個話題,體貼道:「昨夜你沒有休息好,還是睡一覺吧,我不會怪你的。」
沈寂腦中昏昏沉沉,下意識說了一個「好」字,轉瞬便失去了意識。
一覺醒來,身後的人已經離開,沈寂摸了摸床面,是涼的,他應該睡了很久。
他坐起身,沒有在室內找到確定時間的工具,窗簾亦不再透著火燒一樣的緋紅,無法確定此時是白天還是夜晚。
他捂著腦袋回想,突然間傳來一股刺痛,可腦袋裡空無一物,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同樣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