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溪:「若出了太陽,那下午時分得早早回去才是。」雪被曬化後是最冷的,況且雪水打濕了山路,趕車行路都是要跌跤的。
鍋里的湯漸漸冒出白色的熱氣來,有了沸騰的跡象,攤子上沒人,老店家和他的老妻子忙活著,時不時跟葉溪聊兩句閒話。
葉溪瞧見老夫婦兩燒的還是木棍柴火,就僅著煮湯的爐子燒,洗碗的鍋灶是沒有升火的,用的還是冷水,洗洗刷刷讓他們兩人的手凍得青紫。
「老店家,你這其他爐子怎麼不升火,攤子四面透風,你兩人在這裡忙活一整天豈不是凍的厲害」
老店家褶皺的臉抽了下,露出個無奈的笑來:「這個冬天冷的要人命咧,雪下的大,外面的道都被雪壓塌了,東西送不進來,鎮上的東西都往上漲了不少,尤其是炭火,棉花這些卻不得的東西,鋪子裡漲的比米價都貴,我們擺攤子吃口溫飽飯的哪兒有多餘的錢買。」
老店家的妻子將湯餅端了上來,冒著熱氣的蘿蔔羊雜湯上飄著翠綠的蔥花,她瞧葉溪長的秀氣為人和善,便同他道:「今年棉衣都不曾捨得做一件,炭火也是緊省著用,將家裡其餘的門板籬笆拆了拿來燒鍋子,能省些炭火錢,哪還捨得用來燒水洗碗,就是喝水也是僅著涼的喝。」
葉溪聽的心酸,便匆匆付了二十餘枚銅板就用木板端了湯碗回他們的攤子上去了。
這般嚴寒的冬天吃上一碗剛出鍋的蘿蔔羊雜湯是件再幸福不過的事兒了,羊雜生火,蘿蔔軟糯,林將山和葉山吃著餅子就著湯,最後剩下半碗的時候就將餅子掰的細碎然後泡進湯里,吸滿湯汁後扒著吃,一口湯也不剩下。
葉溪胃口小,因此沒有吃餅子,坐在籮筐上小口喝著湯,低垂著眼睫。
林將山看出了自家夫郎似乎興致索然,便貼了上去:「可是冷著了」
葉溪搖了搖頭,將剛剛老店家的事兒說了出來。
林將山點了點頭:「天災人禍都是貧苦人家受著,這鎮子上冒著風雪來出攤的大多家裡日子都是難過,只有靠自己捱著,看能不能熬出來了。」
葉溪也知道這是常見的,小時候他家日子也難過的很,遭了旱的那年家裡糧食不夠吃,劉秀鳳只能每日熬粥喝,裡面加了各種野菜葉子,後來野菜也被人尋光了,只剩些麻口的苦苦菜還有些難嚼的草根,為了填飽肚子,也只能將就著拿來熬粥,喝的人肚子是越來越癟,搜腸刮肚的流口水,就這樣,他還得想著少吃些,多讓出一些來讓幹活兒的阿爹和大哥吃。
「是啊,我們就是普通的農戶又能幫著誰呢,也就是我家日子近年來好過了些,我又嫁給你,日子好過了些,不然我可能也要挨凍受餓呢。」
比起其他人來,葉溪覺得自己已經算得上是足夠幸運的了,雖說自己還是個山里人家,可他現在不愁吃穿,不愁炭火,還有個恩愛勤勞的相公,這日子真是簡單幸福不過了。
三人吃完了湯餅後,天兒也徹底亮了起來,趕著來採買年貨的人也多了起來,街上漸漸熙熙攘攘,鬧聲鼎沸。
有人圍了上來問葉山的燻肉臘腸的價錢,更多的是來問林將山的炭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