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塵嚇了一跳,一時間哭笑不得,只見著任逸絕緩緩坐起來,慢吞吞地說道:「水夫人不必擔心,我會在這裡守著的。」
「你人是在這裡守著。」水無塵道,「心卻不知道飄向哪裡去了。」
她其實今日經歷了這許多亂七八糟的事,實在累得很,連怒火都提不大起來,一個人要是太累了些,七情六慾難免會模糊許多,好似放得很淡。
水無塵循了個舒服的姿勢,也不去管他們三人,只管自己睡著了。
另一頭千雪浪跟在鳳隱鳴的身後,一同走到個僻靜處。
路上鳳隱鳴隨口挑了些尋常問候當話題,千雪浪只偶爾應兩聲,他倒也不見怪,兩人就這般聊了下去,直到走到盡頭。
「其實本不該這時候問這些話的,可是我又怕之後沒有時間。」鳳隱鳴沉吟片刻,望著千雪浪這張沉靜到看不出任何線索的面孔,忍不住試探一般地說道,「也許是我多心,你也知道,我平素別的沒有,就單單愛管閒事這個毛病實在改不掉。」
千雪浪道:「你想說什麼?」
鳳隱鳴看著他良久,才終於收回視線,他對著虛空沉默片刻,柔聲道:「雪浪,你……你覺得任公子這個人怎麼樣呢?」
「很好。」千雪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鳳隱鳴微微笑了笑,又問:「那麼我呢?」
「你也很好。」千雪浪頓了頓,忽然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們兩人並不相似,也絕非是一類人,他比你要壞心眼得多。」
鳳隱鳴初時微笑,聽到後半句,臉上的笑意就慢慢淡去了:「是嗎?」
在千雪浪的記憶之中,鳳隱鳴鮮少有不快活的時候,哪怕之前那般衝動冒昧地將任逸絕帶上山時,也未曾見他如此忐忑不安的模樣。
於是千雪浪想了又想,心中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是為這個。」
果然,鳳隱鳴很快說道:「就算壞心眼,你也並不討厭任道友,是嗎?」他神色酸楚至極,若非千雪浪下山已久,經歷不少變化,只怕此時也拿不準他在想什麼。
千雪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點了點頭。
他其實並非沒有話說,可那些話不應當對鳳隱鳴說,縱然再不曉事,也應明白不該在一個不快活的人面前說自己高興的事。
鳳隱鳴呆呆瞧了他一會兒,只見著千雪浪眉目柔和,千言萬語堵在心口,知道什麼都不必再說了,到底沒能忍住,還是問道:「雪浪,你真這樣喜歡他嗎?喜歡到連修為也不顧了,你……你要為了任道友放棄這條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