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日, 她便領了一小支賀壽的隊伍出發了,照舊帶著裴峋。草原最強盛的部落共三個, 如今涅古斯和霍倫的首領裴峋都已經見過了, 只差二劍王一位。
也不知道這臥底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引誘著他早日露出真實想法總比干坐著的好。
二劍王名叫唐兀, 馬上要到古稀之年,一頭白髮精神矍鑠,鼻子宛如一個鐵鉤。見了烏恩其先是誇讚她讓蕭王退兵,大有作為,又問女兒和女婿可安好?
烏恩其本本分分答了,又說了一些漂亮的場面話。諸如什麼「進冬看著天色不太好,王兄恐怕下大雪之後有變數,實在抽不開身」云云。
唐兀王點點頭,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喜怒來。寒暄完畢後,烏恩其識趣地主動告辭,二人客套的談話到此為止。
「走吧,出去轉轉。」烏恩其一折出去,立刻對裴峋說。
「殿下不再歇一會兒嗎?趕了幾日路,風塵僕僕的。」裴峋溫和地說。
烏恩其撣了下衣服:「我去換一身,你找個地方等我。」
又說:「那人骨頭太硬了,怕是寧死不從。萬一折了也太可惜。」
孟和長老的脾氣,裴峋也是見識過,便乖乖聽話去了。
這草原上的三大部落,當屬霍倫的水草最為豐美,而二劍的地勢更靠西北,大風颳起時,常常能看見黃沙滿天、亂石如斗的情景。
連人們的膚色都比霍倫部的人深上一圈,更不用提那些沙土蓋出的平房、綁著彩帶的樹杈、屋前掛著的、拿染了顏色的羊毛壓出的毛氈毯來。這些都是在涅古斯和霍倫見不到的景象。
裴峋驚嘆道:「當真是一個部落和一個部落的風俗不同。」
烏恩其新換的衣裳,袖子有些過於寬大,「呼呼」往裡灌冷風。她正一隻手拿著布條往小臂上纏,另一端還咬在嘴裡,含混道:「連信的東西都不一樣,風俗能一樣嗎?」
說話間小臂也纏緊了,嘴裡沒有東西占著,又清晰地說:「就我知道的,南邊信老道和信佛的都能互相掐個半死,和鬥雞似的。」
裴峋說:「反正現在是道士的天下,那老皇帝對這些神神鬼鬼可謂深信不疑。為了他的什麼長生之術,專門弄了個國寺,養了大幾百人,一天到晚淨練什麼仙丹。硃砂吃了一肚子,人倒是越來越糊塗。」
烏恩其失笑:「這麼想延壽千年萬年的,倒不如直接投生做只鱉來的容易。」
裴峋也笑了:「他這一生也算享盡榮華富貴,自然不會嫌命長。只是這麼個人,不是英主,又偏偏占了那個位置,便活得越長越成禍害。」
「那自然。」談話間,兩人已在城裡逛了半天,仍然沒找著集市在哪,烏恩其沒辦法,只好去像邊上的婦女們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