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柔捧著一盞茶,聽皇帝道:「你那門生未免太過大膽。」
「居然說出,律法為前朝律法這樣的話。」皇帝幽幽地睨著她。
「陛下不是早就想要調整律法,如今既有臣子提出,不過順水推舟,又如何不滿意?」沈元柔將卷宗堆疊到一起。
其實她的門生當時的原話是:「律法為前朝律法,若是將裴氏滿門抄斬,將來黨爭又當如何,也要滿門抄斬麼,想要打擊政敵未免也太容易了。」
「這樣的話未免太過分。」溫崇明道。
這樣的話在朝堂上當中說出口,確實是有些大逆不道的。
臣子如何能如此直白大膽地批判律法。
皇帝雖有不滿,卻還是順勢而為了。
沈元柔頷首,順著她批評道:「確實過分,居然當眾說出這樣的話,可陛下不也採納了,刑部最近忙於律例的修訂……」
皇帝:「你手下的這些門生,真是一個比一個嘴利。」
這些門生說得話,便是她想說的。
沈元柔沒有說什麼,只勾著唇,微笑著看著皇帝。
皇帝原本便沒有生氣,這些朝臣將這些事提出,而她只需順勢而為,說來,這些門生嘴利,倒也成了她的事。
「她們還年輕,嘴利不懂轉彎,也正常。」沈元柔擦拭著指節,「所以裴氏一案,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便道:「大理寺少卿,你當聽說過她的名號吧,那倒是個通透的人,腦子裡的想法也稀奇古怪。」
沈元柔饒有興致地看溫崇明。
能被她這樣說的人,定然是極有趣的。
沈元柔:「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皇帝道:「她在奏摺上提,裴家不論如何,都是窩藏了反賊,被人陷害也好,有意窩藏也罷,本是該罰,但如今裴家已無人,追究下去也沒有意義。」
「但朝堂到底也要拿出一個交代。」沈元柔頓了頓道,「……裴家嫡子難道就不是人麼?」
「她說,裴家男兒到底無辜,對一個男子趕盡殺絕未免太過。」
「如今已然將裴家家產充盈國庫,再繼續修改律例,便能彰顯陛下仁慈明德。」
沈元柔微詫:「她能有這樣的覺悟。」
不過這還不夠特殊。
姜朝前朝律法規定,老臣耳順之年方可告老還鄉。
到了她這裡,便修訂為天命之年,好為朝堂引進新鮮血液。
朝堂不能只有固守成規的老傢伙。
如今看來,此事是正確的。
皇上將幾張圖紙拿給她看:「你瞧瞧。」
沈元柔將其展開,而後看了皇帝一眼:「也出自少卿之手?」
皇帝頷首,對此頗感興趣:「她說這是行軍榻,帶去戰場上更加方便,而且可摺疊,更輕便些。」
沈元柔對那位少卿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