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咒一聲,翻身下床。
五分鐘後
明明是她自己來找他,到了又寒著臉嘴唇緊抿,一聲不吭在那表演默劇,
壞了一天都心情,突然好了。
認識這麼多年,他最懂怎麼一句話激得她秒破功。
池硯雙手抱臂靠在柱子上,問:「你把我從床上叫下來,就是為了來這跟我比賽誰能憋住不說話的?」
程麥一想起之前主動關心還不被人領情的事就來氣。
但被他這麼一說,她記起了來這趟的主要目的,蹭地一下坐在長廊的椅子上,那氣勢,凶得像是要提刀砍人。
池硯輕笑一聲,也跟著坐下。
夜晚一陣微風吹來,將他額前的碎發柔柔吹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夜色下輪廓被模糊,倒是無端多了些難得的溫馴。
她拆開棉簽和藥水的間隙,男生寬大修長的手已經自動自發地伸到她眼前,指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完美得可以去做手模的手,可現在骨節處卻有著明顯的破損。
程麥目前不想和這人說話,只是扯過他的手,不甚溫柔地將沾滿藥水的棉簽狠狠按下去。
「下手輕點啊你。」池硯誇張地發出一聲吸氣聲,見她依舊面色嚴肅,調笑著緩和氣氛:「怎麼,太久沒幫我上藥,業務生疏了啊你。」
「……」
是啊,太久了。
上一次好像都快兩年前了,池硯第一次為她打架。
其實小時候剛認識他的時候,程麥並不喜歡他。
試問,又有誰會喜歡一個鄰居家什麼都比你強的別人家小孩呢?
幾次被她媽媽拿來做正面例子教育她後,程麥更是私下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撒嬌、耍賴、靠自己人畜無害的外表讓他背黑鍋、耽誤他出去玩……這麼幾輪下來,池硯也視她如空氣。
真正從討厭對方到能勉強友好相處三句話的契機是在上一年級前的暑假。
林桐要出國公幹一個月,池晟在外地分公司,家裡沒大人照顧,只能拜託閨蜜帶孩子回鄉下短居的時候也把池硯帶回他外祖父家。
小村子不比大城市,一個人能玩的東西不多,倆人沒過幾天就被迫破冰。
那個時候農村的深夜總是很涼快,一陣風吹來,兩人擠在樓頂的竹鋪上歇涼,看著頭頂數星星。
程麥鬼故事講到一半,嫌躺著不得勁,蹭地翻身坐起,手舞足蹈,擠眉弄眼。
用後來池硯的話來講,從小就是個戲多得不行的人。不去報表演學校真是屈才。
她講話太多,口乾舌燥,一口氣講到一半實在撐不住,連忙舀了一大口西瓜塞進嘴裡。
即便這樣,還不放棄,嚼西瓜的間隙還在嗚嗚啊啊的。
話沒聽清倆句,池硯被西瓜汁水噴了一手臂,黏糊糊的,讓人想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