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到中午,陳牧成又不著不急地吃了個飯,西餐廳,很懂享受地品著紅酒聽著古典樂。最後估摸時間差不多了,才往那家理髮店去。
陳牧成對楊乘泯估計真有點道不明的卑劣心理。路邊隨隨便便一家不大不小裝潢高調的理髮店,他候在這兒,一再擺手跟熱情招呼他的店員直言等會兒。
他是要等楊乘泯來了才剪的,他要讓楊乘泯寸步不離看著他才剪的。最好是他在楊乘泯眼皮子底下剪完,拿掉阻隔碎發的斗篷站起來的那刻楊乘泯就誇他句好看,那他的作祟欲才能被填足。
陳牧成腦袋往後仰,靠在軟質沙發上把手機舉起來發呆。時間一分一分地跳,午後這個時間陳牧成有些困。緩了一會兒,勉勉強強提起神集中到別的地方。
店裡沒人,除了他就是老闆和店員,陳牧成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那老闆,蹲在門口抽菸,不倫不類,一胳膊張牙舞爪的紋身。
陳牧成沒看出來這個老闆究竟多大,只覺得一把年紀了還流里流氣的,沒半點正經樣。
估計是在等人,這會兒陳牧成觀視到由遠及近過來個男的。目測三十多歲,帶一副細邊眼鏡,很儒雅,停靠在那老闆身側輕聲輕語地說話。
那個氣氛有點不明不白的古怪,陳牧成看不出什麼名堂,也不在意了。他怕楊乘泯再不來他就要在人家這兒睡著了,電話一撥,三言兩語,只管放話讓楊乘泯快點。
掛斷,餘光里兩個磨肩擦背的身影闖進來,陳牧成一仰臉,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被老闆掐腰摸腿,旁若無人地往樓上走。
陳牧成直起背,一雙眼睛炯炯地緊跟其後。直至兩人一路消失在樓梯口,他才慢慢收回視線,似乎終於看出來什麼。
很不言而喻了,不過也只截斷到不言而喻這個層面了。陳牧成尚未騰出時間去掘進更深的,楊乘泯就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踩著台階進來。
陳牧成把手裡厚重的發色板一丟,立馬過去迎接,脆生生,歡快地叫出一聲:「哥。」
楊乘泯先問他吃飯了沒,得到回答後把手裡的果茶遞給他,自上而下去觀察,最後才開口:「怎麼不剪」
不知道吸到一口什麼,咬起來酸酸甜甜的,沁到心裡,陳牧成喝得很開心,直接吐露心裡話:「我想等你來了看著我剪。」
他這個人總是很黏他,有這個想法也不足為奇。楊乘泯果茶收走,在他先前坐的那個位置坐下,揚了揚下巴,招呼店員動手:「剪吧。」
斗篷架上,陳牧成一邊從鏡子裡瞧身後的楊乘泯,一邊偷摸摸,不知出自什麼心理的往樓梯口那邊瞥。楊乘泯倒沒發現他哪不對勁,自坐下,他的眼神就落在陳牧成頭頂不曾動過。
應該是一些隱在秘處的東西能在這時藉助什麼伺機見到天日。楊乘泯站起來,走到他旁邊,一隻手穿過黑軟的頭髮探進去,游移的手感,像在尋找什麼。
楊乘泯認識整形方面的學長,專業能力很出色,做場手術,去掉他那個疤是不成問題的。儘管是匍匐在頭皮上,猙獰和醜陋都被頭髮藏住不易暴漏出來,但遺留著難免就代表創傷永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