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成點點頭,光著腳跟他踩進去。到洗完澡出來,楊乘泯在沙發上開著藥箱,陳牧成帶著沒有散完的水汽搬一個小板凳坐過去。
燈在這時自動調節成冷白,投下來好勻好細的光暈,陳牧成被楊乘泯攏在懷裡給傷口消毒,再貼一個創可貼。
「哥。」他盯住他看,循序漸進地撬開一個話茬,給接下來要做的事作鋪墊,「要是南意姐不喜歡你了,你會難過嗎?」
楊乘泯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他把東西收回藥箱,去想。
先回憶起陶南意最初追他的那段時間,常常特意繞那麼一大圈宿舍樓過來送早餐,會一到周六日就在樓下仰著臉笑眯眯地叫他出來玩。處心積慮地和他搶同一節選修課,明明什麼也聽不懂為了找共同話題就是能硬學深奧複雜的人體知識。
那麼多事,那麼長時間,喜歡就是那麼直白勇敢肯定人的喜歡。
那時他看陶南意可憐,看她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忽視、拒絕、冷漠感到可憐。也看自己可憐。那麼執著、強烈、渴望的執念,又何嘗不會讓楊乘泯洞見自己的縮影。
於是楊乘泯就和陶南意在一起了。楊乘泯這個人是沒有太正確的感情觀念的,也無所謂一些道德不道德,讓人譴責不譴責的。誰喜歡他,他就想辦法去喜歡上他。誰愛他,他就想辦法去愛上他。
不擅長的事楊乘泯就去學好了,既然下意識的喜歡成分帶不出來滋生不出來,那就去做那些生硬地,不太好地,但能快速增加感情的親密接觸好了。
反正日子那麼長,人能活到八十歲,有兩萬多天,只要陶南意不會不喜歡他,楊乘泯總有一天會真的很喜歡她的。
所以在目前楊乘泯還沒有喜歡上陶南意的這個階段,針對陳牧成這個問題,楊乘泯只能說是會為終止掉這段感情而感到遺憾,而不能說是因為陶南意不再喜歡他而感到難過。
因為對楊乘泯而言,難過、悲傷、甚至心痛這種消沉情緒只基於在喜歡,乃至更沉重的愛上才會發生。而楊乘泯對陶南意沒有任何感情,也自然不會發生。
但這樣講起來又有點太複雜,楊乘泯掃一眼陳牧成,似乎也並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反而欲言又止,話下面還藏著話。
「怎麼了?」楊乘泯給他盛飯,一碗粥放好勺子,問:「想說什麼?」
花了大價錢的視頻處理得清晰,連音頻都不被過多影響地一句不落提煉出來。陳牧成不作修飾,不加掩蓋地擺在桌子上,就這麼讓楊乘泯直觀見到他在咖啡店所見到的畫面,他與陶南意的交談及對話。
「她不喜歡你了。」他自說自話,陷進一方出不去的沼澤,「沒事的,她不喜歡你也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