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江遲遲指著蓮塘的水面,「剛剛在水底下你也看到了......」
木船行駛到岸邊,船身猛地一晃,江遲遲顧著說話沒坐穩,往前撲了出去。
她撞入一個冰涼的懷抱,冷淡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她的手結結實實摸了一把對方的腰。
能不能讓她去死一下。江遲遲絕望地想。
燕無歇將人扶穩,臉上看不出什麼波動,從江遲遲腰側的黃布包中精準夾出一張驅祟符。
陰氣讓驅祟符的邊緣逐漸燃起,蒼白修長的手指將靈符甩至水面。
原本邊緣燃起的靈符落水後無聲熄滅。
靈符不燃只有兩種情況,周圍沒有陰氣或陰氣重到難以燃燒。很明顯,這是第一種。
回到旅館後,之前那種死寂感覺消失了,偶爾能聽見孩子半夜驚醒的哭聲。
旅館每層都有一個公共衛浴,暗黃的地板與黯淡的燈泡很容易讓人產生背後有阿飄的錯覺。江遲遲飛快洗漱,換下了濕透的衣服。
擦著頭髮快步走出來時,一道修長的身影依靠在走廊牆邊,神情漠然陰鬱。
聽見動靜,燕無歇看向她,臉上的漠然仿佛沒存在過。
江遲遲腳步一頓,這是在等她?
兩人安靜地穿過了長長的走廊。
江遲遲推開門,想了想又回過頭,認真地說:「今天多謝你救我。」
燕無歇忽然一笑,語氣有幾分似真似假的繾綣:「我與你同生共死,若你真想謝我,還請多多惜命。」
走廊的燈微微閃爍,門口空蕩蕩的,只剩下呆滯的江遲遲。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穩。
冰冷的水湧來,她在水中不斷下沉。
水底光怪陸離,生出無數妖異的鬼怪,它們或抓著江遲遲的腳腕,或拽著她的手,拖著她下墜。
無數的鬼怪中,伸出了一雙蒼白的手,從背後牢牢攬住她。
江遲遲下意識回頭看去——
在魑魅魍魎橫行的黑暗中,唯有一雙殷紅的眼睛是那麼清晰,就像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
這些色彩斑斕又支離破碎的夢糾纏著江遲遲,她在夢裡掙扎著想醒過來,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靜寂的月色淌入陳舊、帶著淡淡霉味的房間。
冰涼的手覆在江遲遲滾燙的額頭上,她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像是貪戀這份冰涼,迷迷糊糊轉過頭,將臉貼在了冰冷的手掌上。
一顆散發著苦澀氣味的藥丸被捏在手中,往她的唇邊送去。
江遲遲抿著嘴唇,下意識偏頭躲開這苦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