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船室,洛芙一眼望去,見內室甚為軒敞,家具物什的陳列擺設,與家中類似,便知這是他提早安排的,遂問:「這是什麼船?你安排這麼多人隨行,不怕有心人看出端倪?」
陸雲起在馬車裡坐得久了,渾身僵硬,此刻聳肩搖頭,拉伸筋絡,一面道:「這是臨洲出海的商船,除了我們,下面貨艙里就是船長水手等人。」
洛芙擔心他用力過度,扯到傷口,忙過來牽他坐到靠窗的軟塌上,「哪裡不舒服?我給你按按。」
說著,溫軟的玉手為他捏頸捶腿,陸雲起享受了會兒,不忍她操勞,捉住她的手,道:「暈不暈船?我找薛先生要了許多暈船藥,你若有不適,便告訴我。」
寶船巨大,此刻又無風浪,洛芙立在船板上,靜靜感受了會兒,只有輕微搖晃,便道:「這會子不暈,要不我先吃一顆預防著?」
陸雲起頷首,起身到對面靠艙壁的桌案邊,將暈船藥從藥箱裡尋出來,倒出一粒,又斟了溫水,過來餵洛芙吃下。
「都到寅時了,累不累?」陸雲起垂首,留心觀察洛芙面色,見她一如往常般面若桃花,心中微松,抬手將她未喝完的水一飲而盡。
許是初次出遠門太興奮了,洛芙竟然不困,但考慮到他或許想睡了,便點頭道:「累了。」
兩人歇下,洛芙被他擁在懷中,耳畔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呼吸間是他身上清淡的竹香,抬首親親他線條利落的下頜,極為安心地閉上了眼。
翌日日上三竿了,兩人還沒起,小雨守在門外聽候,望著外頭碧藍水面,感慨若是晴天在就好了,她也有個說話的人。
這時陸延走來,問:「公子還沒起麼?」
小雨搖頭,鼻間一癢,打了個噴嚏,昨夜她和陸延坐在前頭趕車,想來是吹了夜風,受了寒。
陸延眸光微凜,回房拿來一個小藥瓶遞給過來,「這是傷寒丸,你趕緊服兩粒。」
小雨望著他手中瓷瓶,頓了片刻,終究伸手接了,福身道謝。
陸延看她接了自己的東西,唇角才微微勾起,卻聽她道:「這瓶藥丸多少銀子?一會兒我拿給你。」
陸延呼吸一沉,轉身便走。
小雨望著他的背影,一時莫名,蹙眉想,他怎麼了?怕我給不起錢麼?
她可存了好些銀子的,除開每月的月例銀子,四時節日,小姐還另有賞賜,就連她和晴天兩人的生辰,小姐也記著,每年都給她們大大的封紅。
洛芙醒來時,陸雲起還睡著,她輕手輕腳爬起來,推開船窗往外一瞧,但見江天湛藍,水面波光粼粼,閃爍跳躍的金光中,南飛的白色鷗鳥嘎嘎鳴叫,時而盤旋,時而俯衝入水。兩岸青山露出黛色輪廓,在行船下,一路往後退去。
這番美景,天地闊大,是洛芙在四方天地里,從未見過的景象,一時不由看呆了去。
陸雲起醒來,習慣性的閉著眼去摸索身側的人,不料卻摸了個空,他一驚,睜開眼猛地坐起,就望見她坐在窗邊軟榻上。